在长达十年关于对解药的研制当中,月光确实做出了突破性的成果。 在当年的虐杀中,两只海皇合力摧毁的实验室,却并未毁掉那珍贵的样品。 耶梦加得将其吞入腹中,它也知道冷冻柜里保存的,是无比珍贵的成果吗? 还是说仅仅是因为,这些东西上留有属于它的浓烈味道,曾经是它身体的一部分? 如今,耶梦加得将它赠与了自己初次见面的孩子。 陈词的手在无法自控地颤抖。 他用左手用力抓住右手的手腕,深深地吸进一口气,在缓慢呼出。 满鼻都是腥臭的血液味道,还有胃液和呕吐物独特的酸味。 这是耶梦加得痛苦的具象化。 此刻的它,会是何种感受? 陈词站起身,他张开双臂,抱住了耶梦加得巨大的吻。 将侧脸贴在蛇鳞,冰冷而干燥。 它在无水的环境里生活了太久太久,久到血液都变得粘稠。 月光躯体死去,程序不再过多响应,耶梦加得找不到获取水源的方法,只能干涸着。 一点湿润沾染到了鳞片,温热的,带着咸意,如同温暖流域的海水。 耶梦加得缓慢地闭上双眼,灿烂的琥珀色眼睛,重新被银灰色的金属覆盖。 就连痛苦的呻吟也减弱下去。 陈词忍住泪水,他不再过多耽误时间,折返回去。 他拿出其中一只试管来到傅天河身边,alpha已经难以说出话来了,为救同伴被划出的伤口溃烂到向外翻着,流淌出发臭的脓水。 紫晶从中突破,肆意妄为地带来苦痛。 陈词小心地将傅天河揽在怀中,他打开试管,将封存已久的药物喂给alpha。 希望它在失去制冷功能的冰冻柜中,还保有最初的疗效,就算只是能缓解傅天河的情况也好。 只要能让傅天河坚持到他们回去。 墨绿色的液体一点点地灌入傅天河唇中,味道应该不怎么美妙。 神志不清中,傅天河下意识抗拒地扭过脸去,被陈词死死掰住下巴,一滴不漏地灌进嘴里。 傅天河艰难地咳嗽了两声,不管这药是有用还是没用,应该都得过上一段时间才能发挥效果。 陈词已经做了他能做的全部,接下来他将把事情交给上天。 他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却愿意在此刻虔诚的祷告。 希望命运之神能够眷顾,哪怕一次就好。 “走吧,我们回家。” 陈词俯下身,在傅天河耳边轻声道。 ——回家。 他的家在哪里? 这是一个困扰了傅天河十几年的问题。 曾经他有一个还不错的家,母亲独身将他抚养,有一份比较合适的工作,他们在外租房,过得虽不富裕,却也能算得上幸福。 后来他们带着行李,搬到了流浪汉楼下的窝棚,曾经凌乱的小小空间在母亲的整理下干净整洁。 傅天河在其中度过了最为痛苦不堪的日子,但他仍忍不住时常怀念,怀念还有家的滋味。 后来所有的这些都消失了。 被熊熊燃烧的大火焚尽。 他是流浪在世间的飘萍,从一个信标穿梭到另一个信标。 他到达过许多地方,见过许多人,但没有任何值得他就此驻足。 直到后来,他仰起头,看到了深沉夜幕中皎洁高悬的月亮。 那清冷的光辉笼罩着他,莹润的,疏离的,高不可攀,却愿意为了他降落人间。 “……好。” 傅天河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音节,如果可以,他希望能够陪着九月继续走下去。 走到世界被燃尽的那天。 意识逐渐变得混沌,傅天河知晓自己正在陷入沉眠。 朦胧之中,似乎有一道身影在他面前不远处摇晃。 他尽力追逐,看到年轻女人不整的衣衫,凌乱的头发,和憔悴的眼眸。 她再也不是记忆中温柔坚强的模样,两眼哭得红肿,瘦弱的脊背垮塌下去,发出沙哑抽噎。 ——不要哭。 他想要伸出手,拭去那些不断留下的泪,却怎么也无法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