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竹帮着递上巾帕,手指抹去冯依依发上雨珠:“担心你,过来看看。” “你也知道了?”冯依依看秀竹已经换上便衣,不再是道姑打扮。 秀竹点头,忍不住就道:“小姐为何不回去找姑爷?他定然会帮你。” 冯依依笑笑不回答,已经放下,何必再去纠缠?人总会遇到各种困难,不是每次都要人帮,要自己学着解决。 “京城乱,不比扶安。”秀竹嘟着嘴,显然是气冯依依大晚上跑出去,“我留下来陪小姐。” “好。”冯依依应下,不愿去客气来回推诿。 人的好意,总是在关键时候看出。 一夜无眠,冯依依坐在灯前守了一夜。 等徐珏的消息,担忧关语堂的处境。 一旁,秀竹手支着脑袋,忍不住睡意,头一下一下点着。 直到天亮,冯依依收拾好准备出门,袁掌柜跑了上来。 “娘子,我那顺天府的兄弟来信儿了,说今日就审关当家的案子。”袁掌柜手比划着,指去顺天府的方向。 “今日?”冯依依一怔,昨日那女子才状告,今日就开审? 心中升腾起一股不祥预感,这么快,怕是背后那些坏人操控。没想到那样大的衙门,也是权贵一手操控。 冯依依想了想,问:“可能进去?” “进不去,”袁掌柜摆手,“只能在外面等。我再托那兄弟打听,娘子还是……” 话语顿了顿,袁掌柜叹声气:“有些事情,先有个准备。” 冯依依不语,要说准备,那也是准备和关语堂一道,回辛城。 事不宜迟,冯依依独自出门去了顺天府,秀竹守在客栈,等徐珏。 经过昨日一场大雨,所到之处全是湿漉漉的积水。天空依旧厚压着云层,雨水随时还会卷土重来。 冯依依站在顺天府衙外,朱红色的大门紧闭,隐约能听见里面拍响的惊堂木。 她一身青衣,素淡的发髻,纤瘦双肩显得单薄轻盈,身旁便是威武的石狮子。 路过行人不免将目光从她身上滑过,有知晓里面案子的,啧啧的摇两下头。 顺天府内,刘沛装模作样的咳了两声,做出一副哑了嗓子的状态,眼神复杂。 堂下,关语堂一身伤,几乎看不出原先的模样。 “怎么打成这样?”刘沛手遮在嘴边,问一旁的师爷。 师爷支支吾吾,也实不敢多说什么。 刘沛无奈叹了一声,本来这案子就棘手。这下好,头顶上那尊大神亲自坐在后堂,说是听审。 也不知是不是今年拜错了庙,事事不顺。 “师爷,进去问问娄大人,帮着添添茶水。”刘沛给了一个眼神。 师爷会意,赶紧从堂后侧门,进到后堂。 后堂正座,娄诏倚在太师椅上,手里拿着呈上的供状,面无表情的看着。 “娄大人,请喝茶。”师爷亲自端着托盘,将茶盏放到桌上。 娄诏嗯了声,继续看着。 师爷搓搓手,站在旁边,试探问了声:“刘大人想问问,您这边有什么吩咐?” “吩咐?”娄诏掀了掀眼皮,嘴角一勾,“刘大人审案多年,该怎么来就怎么来,无需来问本官。” 师爷讪讪一笑,后背顿时生出一层汗:“是是。” 说完,也没敢再留,又绕回了前堂。心中嘀咕一声,这不明说,才是最难办的。 清顺在墙边铺好纸,手里头研着墨条:“大人,笔墨准备好了。” 闻言,娄诏抬头看去前方,眼中一瞬放空,耳边是前堂审案声,衙役口中威喝声。 放下供状,娄诏起身走去书案旁,拾起笔架上的狼毫笔。 手掌摩挲开纸张,一阵清脆的纸响,随后笔头浸进墨中,沾足墨汁。 “她在外面?”娄诏问,笔尖停留在砚台上,似乎不急着下笔。 清顺应了声,明白娄诏问的是谁:“大早上就在外等着。” 娄诏若有若无叹了声,笔下不再犹豫,将要写的全部落于纸上呈现。 一旁,清顺交握双手,看着那一行字,吃惊的瞪大眼睛,嘴巴张开又合上。 娄诏不管身旁人的反应,一笔一划写着,只是眼角终于解了冰封,闪出些许光亮。 “去,把事情安排好。”娄诏搁下笔,视线仍不离纸上字句。 这辈子,他写过无数字,唯有今日,这字字都像利刀,割得手几乎握不住笔。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