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有伙计,谁不是一会儿工夫就洗完?这俩人在那边磨蹭半日。 眼看冯依依走去屋中,梅桓翘着的手指放下,脸上笑也淡了:“娄先生什么活都不会,在我们乡下,是讨不到媳妇的。” “乡下?”娄诏看着梅桓那一脸细皮嫩肉,轻笑一声,“看来你们乡下,挺养人。” 说完,娄诏慢步踱去池边,蹲在水边,将自己的手洗干净。 梅桓笑着跟上,手指搓搓自己的脸皮:“对,相当养人。” 娄诏看着水面,身后就站着十六七岁的少年。别人以为他是出来讨生活的,他可不认为。 天见黑。 眼看冯宏达带着桃桃就要过来,冯依依想劝娄诏离开。 两人走到小竹园南的池塘边。 “那个叫梅桓的,你查没查过底细?”娄诏问。 冯依依看看天色,道:“我爹请的,说是很普通的人家。” “可我觉得他不对劲儿,平常乡下人家,他可不像个下田的。”娄诏又道。 冯依依也不争辩,方才就看出这俩人似乎不对付,尤其娄诏,那张脸跟冰冻了一般。 “依依,”娄诏放弃梅桓的话题,停步站在池塘边,“我不会在辛城留太久。” 冯依依离着娄诏几步远,闻言没说什么。他的事,本就与她再无关联,相反他回京,她这边会安静下来。 “你,”娄诏看去冯依依眼中,“可愿跟我回去,去京城?” 冯依依柳眉微微一皱,其实早就感觉到,娄诏是在刻意与她靠近,只是拿些公务的借口。因为那些事,其实别人代传也可以。 娄诏见冯依依不语,往前两步,到了她眼前:“过去的都过去,我们重新开始。” 周遭寂静,面前的男子曾是冯依依心中最在意的夫君,她对他嘘寒问暖,他一副冷淡。 后来的种种,让两人间隔阂越来越深。 “大人,你我已经和离。”冯依依开口,除了这一句,别的不知说什么才好。 “和离,也可重新开始,只要心里喜欢。”娄诏想扶上冯依依的肩膀,又不确定她会不会反感,现在他成了不确定的那一方。 而此时,娄诏就是想明确说出,他喜欢她。 冯依依眼中疑惑,娄诏什么都有了,现在为何对她生出执着? “那晚已经说清,我只想留在辛城,简单过生活。”冯依依淡淡一声,随即转身。 “等等,”娄诏哪肯放,攥上冯依依的手,将人拉住,“你听我说完。” “你?”冯依依抽不回手,一双眼睛布上氤氲。 娄诏另只手落在冯依依肩上:“我明白,你怕冯家的仇人,我可以帮你。一起查出那些人,绳之於法,还大火中丧生的人公道。” 冯依依摇头,眼睫颤着:“不是这样。” “依依,把你心里的事说出来,我帮你。”娄诏轻声劝着,又像是在轻哄。 娄诏松开冯依依的肩,手指落去她的眼角。无数次,他只能这样轻抚画像中女子的眼角。 冯依依别开脸,娄诏的手落空。 “大人为何不明白?一切都已过去,也不会再有什么重新开始。” 娄诏空手收回,胸口隐隐憋闷,但已不再是那种无法言喻的窒息。 这次他说出了心声,原来让她知道,就是这样简单。 “为何不能?”娄诏手下不觉用力,攥紧那细细手腕。 冯依依眼睛看去池塘,声音轻轻:“我爹如何面对你?而且,不要因为冯家的事,连累大人。” “依依,”娄诏笑一声,话语轻和又坚定,“我不怕,我要想做,谁也拦不住!” 有那么一瞬,娄诏觉得冯依依的拒绝是因为顾虑。走出去面对风暴,还是留在那看似温馨之处,她在挣扎。 冯依依皱眉,觉得此时娄诏有些蛮不讲理。 “你进京可用林伊的身份。还有你爹,他的头疾好起来,才不会有一日将所有都忘掉。清月观,那里有办法。” 娄诏说着,攥在手里的那点挣扎无甚作用,他和她的体力对比早就定下。 “我不去,也不需要你的安排!”冯依依生气,干脆不再抽手。 心中懊恼,那样做,或许会毁掉她的安静生活。她不想回到过去,她现在是林伊。 娄诏手里松了松,尽管他想抱住她:“你知道,我来辛城是为你,对不对?” “你……”冯依依无言以对,两年前为何不见他说这些? 直到人事已非,而她不再是冯依依。 “大人这样不妥,请放手。”冯依依压住喉咙涩意,一字一句。 “那你不要跑,听我说完。”娄诏缓缓松开手,“我找了你两年,不信你在那场火中没了。我承认自己当时是在自欺欺人,因为无法接受。”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