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他来浴室要干嘛? 他边思考边脱下外套把它放进洗手台里。毫无逻辑的举动,他却做的合理。 「我现在是要做甚么事?」他在嘴中念叨,走出浴室往房间走去,路上经过厨房,他看见何冉在厨房忙碌的身影,「早餐吃甚么?」 何冉没有回应他,动作却停了下来。 周河不解的走向她,然后他发现她手臂上的一块被纱布包住的地方,他皱起眉,「怎么受伤了?撞到了?还是……」在哪割到了? 他这才想起甚么事,停住没说话。 他不敢相信,却也不得不相信──是他让她受伤的。 他不是没有发现自己最近的异常。只是他害怕、他恐惧,他不想面对那个致命又难以接受的事实。 这个事实让他害怕的反胃,害怕的想逃避。 他老了。 或许,也病了。 他抬手掩住脸,泪水自眼睛流下,流过衰老而松弛的面颊,他像个小孩无措的哭了起来,他无力的跌坐在地,「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对不起……」他语无伦次。 何冉的眼早已充满水气,此刻,她终于无法克制的流下眼泪,顶着膝盖的不适蹲下,她悲伤的抱住那个不再强壮的他,如过去一样把脸搁在他的颈,滚烫的泪珠沾湿了他的衣襟,烫了他的心口,像是那熊熊烈火,毫不留情又狠心的烧着他的心脏。 他早已分不出是腿麻疼还是心脏更疼一些。 他们抱一在块哭了许久,两个人的眼都哭的肿肿的。周河双手捧着何冉苍老的脸,他们悲伤的看着彼此,有些事没说出口,但却早已心知肚明。 他温柔的摸摸她灰白的发,手有些颤,大拇指轻缓地蹭蹭她的眼尾,他不忍直视她哀伤的眼神,于是他盖住她的眼,缓缓凑近,并真挚的吻上她眼角的痣。 他轻轻的碰了那颗痣,是个轻浅又短暂的吻。 但只有他们两人知道,这是一个沉重的吻。 周河拿开覆在她眼上的手,何冉反射性地眨了眨眼,泪水不自主的流下。 「滴答──」一滴泪水轻轻地掉在地上。周河听得很清楚,这个声音在他耳边不断放大,明明只是一小颗泪珠,却让他的心湖波涛翻涌,本是一片平静的湖,却翻起高高的浪涛,啪一声将他淹没。 他拭去她的泪,颤抖且缓慢的手从她的鼻樑、鼻尖、人中轻滑而下,然后他沿着唇形抚摸而过,忽地笑了。 他笑得像是年少,也像他一直以来的模样。 虽然老了,但,他还是他。 何冉忽然也笑了。 周河凑近她的耳朵,像在他们婚礼上的姿势般,「我把你的样子牢牢记下来了。」说罢,他自嘲的吸了一口气,笑了一声,「如果哪天我真的那么糟糕、那么不负责任的忘了你,希望你能包容一下。」这是他最怕的一件事了。 何冉想哭又想笑,捶他的胸口。 周河握住她的手,把她的手往胸口左侧一放,他笑了,「最差的情况,他还会记得你的。」 心,不会忘。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