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幽幽从来不会抗拒她的瞳术,可直到现在幽幽还能维系最后的一线神智,便足以说明幽幽是有备而来。 她知道云姬会对她动瞳术,所以才会留了心眼,在中瞳术的一瞬掐痛自己,与瞳术对抗。 念在你我师徒一场,我留你一命。云姬的声音冰冷中透着杀意,是从未有过的陌生语气,从今日起,你我师徒二人,恩断义绝,下回再敢坏我之事,我不会手下留情。话音落下,云姬幽绿色的瞳光大盛,彻底断了幽幽最后的神智。 幽幽的身子蓦地一颤,像是一个牵线木偶,缓缓地转过了身去,一摇一晃地沿着山道往东行去。 眼泪自眼角缓缓淌下,幽幽走得越远,眸底涌起的复杂情愫就越是浓烈。 当涣散的神智一点一点重新聚拢,幽幽的耳畔依稀响起了幽九春最后叮嘱她的那句话 云姬不是善类 幽九春是何时堪破的云姬?幽幽不知道。因为幽九春只来得及说完这句话,便合眼死去了。幽幽伤心之余,心间浮起无数个关于师父的疑问。她自小视云姬如母,事事尊敬,可生母临终之言她又怎能不信? 于是,她处理完幽九春的后事,便重回九州,借着御兽之术追踪到了云姬的下落。 她知道师父的本事,所以一开始并不敢靠得太近,即便如此,她也远远地看见了师父蛊惑一个姑娘咬了一口鲜红的果子,看见了那个姑娘瞬间尸化,在骊都之外,大开杀戮。 起初她还说服自己,那只是师父为了救长公主不得已而为之,可后来,她藏匿在暗处听见了景岚与柳溪的谈话,她方知骊都陷落的罪魁祸首竟就是师父! 江湖中,幽幽真心相待的朋友并不多,柳溪算是头一个。 师父原先还帮着景小五与柳溪,可在柳溪与景岚的谈话中,师父先前的帮忙,更像是利用。幽幽恍然想到了蜃楼,她踏入残楼,只一抬眼便疯了似的投了井,倘若不是中了瞳术,她怎会做这样的傻事?虽然她因祸得福,可柳溪她们却陷入了蜃楼之下,身陷险地。 她像是一枚用来触动机关的棋子,柳溪与景岚像是任她摆布的另外两枚棋子,似乎所有人都被云姬掌控着,作为盘中棋子一步一步地走向未知的结局。 幽幽害怕这样陌生的云姬,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哪个字都让她不得不信。后来,她担心云姬再对柳溪她们下手,便远远地跟着云姬,见她握着那种鲜红色的果子再次准备下手,幽幽只能选择现身制止。 她想,今晚她就赌一赌,赌云姬心中还念着她们之间多年的师徒情分。 可事到如今,哪怕云姬确实念了师徒情分,幽幽还是觉得自己输了她喊了多年的师父,她不知她真面目,敬了多年的师父,只把她当成棋子。 心,蓦地一凉,寒透心房。 也许,娘亲的出事并不是意外,她与娘亲染上尸毒都不是意外。 世上哪有真正的未卜先知?有的只是故意而为之。 一念及此,幽幽终是挣脱了瞳术,扶住山道边的树干,缓了好几口气,干脆地一抹脸上的泪水。她涩然苦笑,回头望向来时的路,凄声又恨又难过地喃喃自语,呵,恩断义绝好个恩断义绝 深林之中,云姬拿下了脸上的面具,只轻轻地揉了揉酸涩发红的眼睛,苍白的脸上缓缓地浮起一抹阴沉的笑意,哑声道:很好 斩断那些不该有的舍不得,她才能下完这局棋,与澜衣重聚。 几滴水珠从叶隙间落下,云姬匆匆戴上面具,警惕心让她快速扫视了一遍身后的密林。她冷冷一笑,足尖一点,快速掠入密林更深处。 茂密的林冠之上,一条黑影快速掠飞,穿过林隙,直追云姬而去。 约莫在林中窜行了一盏茶的功夫,云姬自忖这里离幽幽已经有了足够的距离,她骤然停下,双袖一挥,掌风如电,猝不及防地挥向林隙上的黑影。 噌! 只听抚弦空响,一道音波对上了云姬的掌风,硬生生地接下了云姬的掌风。 云姬暗中调动内息,幽绿色的瞳光开始若隐若现,她不想与那人缠斗太久,只要找准机会,对那人施展了瞳术,便能结束这场多余的战斗。 藏匿在林冠上的抚琴老者只想要她的命,他记得上次就是不慎中了她的瞳术,才导致没能清除师门叛逆,让千蛛楼功亏一篑。这人必须除去! 为了防止中术,三长老今日特别用一条黑巾蒙住了双眼。他本就是善于音律之人,听声辨位算是当世高手,仗着怀中古琴,他以琴音为刃,不时偷袭云姬。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