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信礼低眉看着他……指尖微微动了动,似乎终于忍不住想伸出手去,同样抬起手来搂他或者干点别的什么…… 然而他温热的指尖刚刚触到林瑾瑜光洁、赤裸着的腰间皮肤,林瑾瑜伸出去的手便一把抓起了架子上的肥皂,随后整个人往后仰,和他拉开了距离。 林瑾瑜笑了笑,说:“拿个东西而已,你想什么呢?” “……” 他再次试了试水温,好似刚刚只是开了个男生之间都会开的gay里gay气的玩笑似的,道:“好像可以了,到底要不要一起洗啊?给个话。” 张信礼抬眼看着他,半天没说话,最后皱眉道:“赶紧洗完出来。”说完从他身边挤过去,转身走了。 林瑾瑜看着他的背影,听见门外传来张信和刚刚睡醒,还带点瞌睡意味的询问:“哥?你怎么也在里面……别走啊,你咋了?” …… 临近过年,陆续有返乡潮到来,林瑾瑜顶着清晨的冷风跟着张信礼一起走到村口,看见高武居然在等他们的那一刻,内心是诧异的。 高武显然还记得林瑾瑜,见了他也有点诧异,问了句:“你也在?” 林瑾瑜还记得当年这俩人你好似死我活,有你没我的样子,高武眉间甚至依稀可见那两道疤。 他无比诧异道:“你跟我们一起去?” “是啊,别人都还在路上没回来,要买烟买酒、肉、菜一堆东西,你俩拿不下啊。” 高武如今也二十一岁了,义务教育没读完,混了几年跟别的没书读的年轻人一样进了不知道哪家工厂,住着十二人一个屋的宿舍,每月拿两千多死工资,一部分吃穿,一部分找发廊小妹,剩下的寄回家来。 林瑾瑜懵道:“你俩不是……” “什么我俩……”高武肤色黝黑,大长裤系着皮带,明明和林瑾瑜同岁,但他身上已经再没有半点少年时候的气息了,只有厂里熏陶出来的社会气,不像林瑾瑜,甚至不像张信礼,他俩无论怎样总还能看出是大学生,高武估计属于小孩见了叫叔叔那波的。 林瑾瑜道:“你俩还能有走一起的一天啊,我以为见面就打起来呢,西洋景。” 高武好似被这席话唤起了久远的、被压在沉甸甸的机器与生活之下的回忆……他从裤子口袋里摸了包烟出来,给他们一人递了一根:“那都什么时候的事了,多大了还打架。” 他这么平平常常地说着,好像大人谈起孩子幼稚的故事。 现在高武思考的是流水线上的计件、工龄、提成,关心的是老家没了丈夫在身边的姨过得好不好、堂妹开学还有没有钱交学费、局子里的小叔什么时候出来,以及下工之后出去摆摊,来找他贴膜的人会不会多那么几个。 从前那些看来比天还大的少年人的面子、过节,在生活面前都只是无足轻重的尘埃,甚至不需要费什么力气,他就这样,很轻易地和它们和解了。 林瑾瑜接了那根烟,张信礼也接了,三人搭伙,沿着山路去赶早集。 村寨间的早集总是很热闹,大爷大妈、大叔大婶、弟弟妹妹到处都是。 人流如织,林瑾瑜听不懂方言,又没什么刚需,属于凑人头看热闹的,一路跟在后面看张信礼和高武熟门熟路,讨价还价买这买那,只偶尔帮着提提东西。 他们讨价还价的时候,林瑾瑜无所事事,就在一边玩手机。他软件的定位授权一直是开着的,不过自从到了凉山,他还没登上去看过。 这个世界上其实有很多gay,只是对大部分人而言,他们是隐形的。 林瑾瑜这时候登上去看本也只是出于一种习惯,这三年里他接触的大部分同伴都是通过软件认识的,大家都是学生,偶尔聚在一起谈谈心、喝喝酒、吃吃饭,再哀嚎一下没有对象。 像这种出门在外的当口,刷到的人几乎不可能什么深入交流,无论对于友情还是爱情来说,异地都是一个难题,他纯属闲得无聊,才打开数据流量登了上去,随便刷刷看看。 集市人流大,几乎每一次刷新都有不同的人出现,距离也一再变动。林瑾瑜一个人站在摊子边边上,划来划去刷新了好几次,发现来来去去的账号中,有一个居然一直没有消失,不止没有消失,甚至连距离都没变过,一直是0.01km。 0.01km……那岂不就是10米之内?也太近了吧!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