锋利的齿刃堪堪停在张信礼枣核般的喉结前,只差一点就要见血,林瑾瑜喘着气,定定地看着他。 张信礼穿着酒吧规定的黑色休闲宽松衬衣,第一颗扣没扣,毫无防备地露出脖颈,黑色的眸子在灯光下像是黑色的海潮。 那个目光很复杂,有惊诧、不忍,也有痛心。 他看着林瑾瑜,什么也没说,片刻后,反而慢慢松开了抓着林瑾瑜的手,任由针一般的刀尖就这么没有任何阻碍地刺着他脖颈间脆弱的皮肤。 林瑾瑜握刀的那只手的指尖微微发白,可想而知他到底用了多大的力气去持握,只消稍稍一用力,刀尖就会刺破绸缎一样薄薄的皮肤,刺出殷红的血……他维持着这个姿势愣了将近一分钟,在这漫长而危险的一分钟里,张信礼始终无声地注视着他。 灯光再次一闪,林瑾瑜眼睛动了动……眼周肌肉舒展,紧皱着的眉头慢慢放松,他好像刚刚从一场梦里醒来那样,惊魂不定地看着张信礼。 “当啷”一声,染血的餐刀落地,林瑾瑜站在原地,起伏的胸膛渐趋平缓。 张信礼问:“你冷静了吗。” 赵武杰早脚底抹油,趁机躲到不知道哪里去了,周围的同事见危险人物解除了武装,忙上来道歉,疏散顾客,清理一地翻倒的餐盘,灯光师为了尽快冲散不愉快的气氛,提前打开了吊顶上的光球,林瑾瑜愣愣地看着张信礼,张信礼在满地跃动的光点里慢慢走近他,抬手,掌心贴住他的后脖颈,让他的下巴轻轻靠在自己肩上:“没事了,”他说:“你不要再这样了好不好。” 这样无措、这样不安,这样用惊恐的目光看着他……林瑾瑜每一次露出那样的目光,张信礼都会觉得心里像挨了一枪。 领班过来先让他们走去不引人注目的背光角落里,责怪道:“这是你弟?他怎么搞的,惹出这么大事情,看晴姐回来怎么……” “对不起,”张信礼说:“是我的错,我会跟老板娘说明情况的。” “我说你俩是亲兄弟吗?”领班还要处理后续事件,整个人大头痛,训起人来丝毫不留情面:“一开始我就说你带他一多余的来干嘛,这不是添乱吗?” 张信礼只能再三道歉,他说:“不是他的错……是我的错。” 如果不是他,林瑾瑜不会变成这样,他会一直该笑就笑,想哭就哭,有爸爸妈妈,还有永远温暖的家。 “你今天第一天……你看看你这,连试用期都悬了啊,待会……” 远离了炫目的灯光还有赵武杰,林瑾瑜渐渐从那种状态里走了出来,他说:“是我闹出来的,不关我哥的事,他的工作是他的工作,不是我在上班。” “这话你跟老板娘说去,”领班也无奈:“晴姐说了算,我也没辙啊。” 张信礼道:“我会自己和晴姐说的,给您添麻烦了,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万一要走也是因为我自己,谢谢您下午的提点。” “唉,”领班也算混迹酒吧行业多年,这种打架斗殴的事儿见得不少,这种小打小闹真论场面还排不上号,只是多了件事总还是麻烦,张信礼态度很好,让他很舒服,领班叹了口气,也没再多计较,只道:“算了,客人也不知道他是你弟,别让他再出来就成……给你二十分钟,去把你弟安置好,然后回来上班。” 现在是上班时间,能给二十分钟已经是法外开恩,张信礼答应了声,领班便转身接着忙活去了。 嘈杂的环境令林瑾瑜头昏脑涨,张信礼领着他从后门出去到僻静的巷子里,凉爽的夜风吹着,萦绕在林瑾瑜耳边的那股耳鸣终于彻底消失了。 张信礼把门关好,转过身来看着他,刚刚发生的一幕幕就像电影,在林瑾瑜的脑子里循环播放,不停提醒着他自己刚刚做了什么疯狂的事。 林瑾瑜低头看着地面,手有些微不自主的发颤,他想,那时候他在别人眼里一定很像疯子。 “瑾瑜,”张信礼道:“你能自己回去吗,”他道:“以后不带你来了。” 林瑾瑜盯着巷子阴暗不平的地面,右手不停地握紧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