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辉道:“什么很多?说啊。” 然而他们逼问得激烈,旁边作为当事人的林瑾瑜却跟中了邪一样,任凭周围怎么吵闹,他也充耳不闻,唯手指在键盘上动得飞起,只知道工作工作。 “瑾瑜,林瑾瑜!”张信礼看出不对,上去把他手握住了:“都什么时候了,你把事情搞清楚再去理工作上这点小事。” 林瑾瑜登时就把他甩开了:“不需要!”他状似平静的外表下显然压抑着怒气:“爱吵就吵,爱闹就闹好了,我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见不得人的事!再说搞清楚了又能怎么样?我有什么办法吗?没有!那就不理!我不想理都不可以么?!” “……”张信礼余光瞄了眼带林瑾瑜的胖师父,后者正拿着保温杯站在饮水机 边接热水,似乎有些察觉到他们这边的不寻常,频频转头往后看。 “先出去,”张信礼把他拽起来:“出去说。” “你别激动啊,”周辉道:“我们又没惹你对吧。” “……”林瑾瑜脸上的神色在很短的时间里变了几变,从愤怒到怅然,又到自责沮丧,张信礼看着他,心里的不安再次泛滥:“瑾瑜,”他说:“你……” 然而那消极的表情只在林瑾瑜脸上出现了很短的时间,张信礼的声音一响起,他抬头时神色间所有的低落又已消失得干干净净:“不好意思有点烦,”他道:“出去说是吧,行,那走。” 张信礼说:“你是不是……” 林瑾瑜掐他话头掐得非常之快:“我很好,”他说:“你想多了。” 走廊安静而狭长,几人走到很远的楼梯间,副组长再次打量了眼他俩,终于开口了,说出来的话却差点吓三人一跟头:“我之前还半信半疑……现在居然觉得八卦有点靠谱了,”他说:“你们两个,是那种关系……对吧。” 中文博大精深,“那”这个词似乎可以指代一切敏感、不方便提起,但又切实存在于世界上的任何东西。 “啊?”周辉相当吃惊,他一直以为自己是这单位里唯一知道这个秘密的人。 他们本来就是来问评优评奖那事的,装傻没有意义,张信礼问:“这和我问的问题有关系吗?” 两个当事人谁也没否认,等于默认了,副组长道:“有……其实……从好几天前就……” 正如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单位、公司、高校、朋友圈,不论学历高低、收入多少,每个有人的地方就有传言与八卦,某某是领导亲戚,某某和师父关系不好,某某其实在本地有个女友,等等等。 而林瑾瑜欠钱这事也是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之一,从小胡子总在门口拦人打听林瑾瑜开始,到他俩与小堂哥在办公室的争吵,再到前几天他的夺命狂奔,所有的一切让围绕着林瑾瑜的各种“小故事”越来越真,越看越像那么回事,后来又加了条,那就是——他跟同单位另一个某众所周知的男实习生有不正当关系。 坊间传闻:有人亲眼看见他们接吻。 领导也是听八卦的,与此同时,领导更是小胡子骚扰的首要人选。 得益于小个子提供的情报,那伙人终于掌握到了更多信息,开始不再满足于仅仅骚扰入职表单上出现过的、他没啥卵用的家人,以及已很久不联系,同样没啥卵用的夜店前同事,转而开始给他的上级领导、现同事等人打电话,当林瑾瑜奇怪于最近讨债鬼打电话的频率为什么下降了的时候,这些“专业人士”正乐此不疲地忙着骚扰他的上级。 按照优先级,要债公司电话催债的首选是他本人及其家人,其次就是直系领导。 这种事吧,当面也不好问,被骚扰的所有记得或者不记得林瑾瑜的领导就一层层指派下去,从侧面全方位了解了林瑾瑜其人,一层指一层,最后指到“基层”组长身上。 小个子能说什么呢,不过顺水推舟,故意找和林瑾瑜不熟,被传言影响的部分实习生走个流程,多次跟领导汇报他了解到的真相。 欠钱确有其事,林瑾瑜的个人作为多次引起社会人士骚扰单位职员,扰乱他人生活和正常工作秩序,更有上班时间私带亲戚进入办公区域的违规记录,而且给更“惊世骇俗”的是:此人似乎是个不正常的“同志”……如此种种,宛如叠buff,领导平均年龄四五十往上,难免生出成见。 有时候,同事要害你真的很简单。 “……就是这样。”副组长道:“我也没办法,在网上碰见这种老古董倒是可以直接骂是不是活在清朝,可在单位……人家是领导。”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