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这是林瑾瑜这么多天来第一次出门。 天上云一层叠着一层,外面天气不算太好,但仍远比采光不好,通风也差的房间亮堂很多,许钊一下楼就打车直奔中心商圈,带他去新开的几家店逛。 几年过去,好些地方店换了一茬,旧的倒下去,新的又开起来,来的次数加起来明明数也数不清,可这次当林瑾瑜再踏进这里的时候,他忽然有种陌生感。 这是他从小长大的城市,他居然觉得陌生,林瑾瑜后知后觉地发现,虽然已经回到家乡小半年,但和张信礼在一起时,他们绝大部分时候都只能跟荒凉的郊区、逼仄的弄堂、潮湿的老小区和繁华城市的阴暗角落打交道,如果不是被小胡子追了那么多次,林瑾瑜甚至从未有机会意识到原来上海也有那么多狭窄、潮湿,充满霉味和下水道臭味的路。 他好像已经很久没来过这些以前常来的地方了。 男生购物简单粗暴得很,许钊嫌麻烦,没带多少换洗衣物回来,这会儿看上啥顺眼的衣服裤子鞋子就买,也不咋试——他对待东西和林瑾瑜是一个路数,全凭喜欢,不问代价。 林瑾瑜以前跟他“志趣相投”,不管去实体店还是网购,他俩输支付密码的时候根本不看价,然而这次不一样了,许钊买了一件衣服一条裤子,顺便还把上次丢了一只的airpods配齐了,回头看林瑾瑜时,发现他两手空空,什么都没买。 “?”许钊道:“你咋跟看戏似的,这也不要那也不要。” 现在林瑾瑜身上其实也不是没钱——他偷偷把自己那些鞋啊、出柜之前买了,后来又喜新厌旧换了的好手机、以前心血来潮买的模型全卖了。 前几天他瞒着张信礼把水电费交了,这笔钱没花完,还剩不少,但他却丝毫没有用的打算——不想用,也不敢用。 “……没兴趣,”林瑾瑜说:“你喜欢买就是了,不用管我。” 许钊以为他啥都不缺,没买东西的计划,所以一开始没说什么,直到两人出来太久,嘴里没味,去买冷饮。 许钊本来想直接去店里坐着点个冰吃,林瑾瑜说不想去人多的地方,他便退而求其次,准备随便买个冰棍。 虽然还没到冰激凌大规模上市的时候,但作为人流量巨大的商业街,还是有不少店面卖冰棍冷饮,许钊和林瑾瑜都是吃东西不看季节的主,别说春天,就是大冬天他们也照吃不误,甚至觉得更爽。 那时候虽然钟薛高还没从娘胎里出来,但上海的冰棍种类已经花样繁多,进口的一根根都死贵,许钊拿了支平时爱吃的,准备和林瑾瑜一块去结账时,才发现他居然又一副准备什么都不买的意思。 “不是吧,”走了这么久,他就不信林瑾瑜一点都不渴:“鲸鱼,你搁这儿斋戒呢?” 林瑾瑜看着那一大柜子琳琅满目,花花绿绿,包装精美的冰激凌,说:“太贵,我不吃了。” 许钊看了眼建议零售价,才十几块钱:“不是吧?这才几个钱?!” 曾经眼睛都不眨就买了景区里八十块一盒的冰激凌来尝鲜,并且还觉得张信礼稍微提一句他花钱大手大脚都没道理的林瑾瑜说:“太贵了。” “……”许钊道:“挑一支,我请你吃。” “不了,”林瑾瑜说:“上次欠你的几百还没还。” 他指的是刚回上海时许钊帮他们付了超市的账,许钊却已经完全不记得这回事了。 对面公园里柳树新枝窕窕垂下,他看着林瑾瑜,说:“你们两个,都变了好多。” “什么好多。”林瑾瑜不理解他话里的意思,许钊把本来挑好的冰棍放了,道:“就是变了。” “没觉得,”林瑾瑜以为他察觉到了什么,在说自己变消极了,十分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我不想说这个。” “别皱眉毛,你咋了,以前可没这么听不得话,”许钊说:“我的意思不是说变坏或者变好了,只是变了。” 他道:“不知道怎么说,就……昨天,今天,感觉张信礼和以前不一样了,我记得他最差的就是语文吧,也不爱看书,结果这次看他包里一直背着俩书,出门打工都背着……我不是偷窥啊,是无意间看到的,有空就见他拿着。” 张信礼不爱看书,因为看不懂,他只能窥见表象而缺乏深入思考的意识,好比人家看《水浒传》知道里面表达了作者的反抗精神以及某些政治不满,他假如无人提示,就只看出讲了一百零五个男人和三个女人打来打去。 林瑾瑜说:“哦。” 他知道张信礼在看什么,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