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他撑着膝盖像濒死的哮喘人那样喘着气,好似要把肺管子都喘破——喘着喘着,眼泪好似冲破堤坝的海水,从眼睛里夺眶而出,一滴滴打在阴暗的地上。 那些甜蜜和回忆都已成往事,分手后的第二十八天,林瑾瑜蹲在上海某条不知名的狭小弄堂口,在张信礼所不知道的角落里,终于呜呜哭了起来。 即使是最伟大的作家也无法用语言描述出一个人真正难过时候发出的哭声,悲伤、难过、痛苦、悔恨,所有的情绪都在那一阵接一阵的哭声里了,从音律上来说它十分难听,谈不上任何美感,可世界上没有任何一首人为编纂的乐曲比一声呜咽更打动人心。 林瑾瑜一次又一次告诉自己现在这算什么,太丢人了,得赶紧停下,可每次当他勉强收拾好情绪,止住这丢人现眼的哭泣不到三秒,他又会再次红着眼,埋在自己臂弯里重新开始哭,无论怎样都止不住。 他想哭一场,就想大哭一场。 从前没在一起的时候,他以为张信礼是直男,怀揣着无望的爱情,但又那样渴望,渴望有一天张信礼能爱他,哪怕只有一分钟、一秒钟,一次呼吸的时间。 那时候林瑾瑜觉得比失去更痛苦的是从未得到,比痛失所爱更痛苦的是从未开始,没有回忆、没有纠缠不清的过往和羁绊,只有一片虚无,但原来不是的。 也许人就是贪婪的生物,没有的时候觉得一秒钟就够了,结果有了一秒就想要一分钟,有了一分钟还要更久,他现在觉得已失去到和未得到都一样痛苦,甚至要痛苦得多。 林瑾瑜想:假如他们两个永远都在上学该有多好,不用愁工作、愁人际,愁水电房租,学校里长得帅、学习好、会打球就是最耀眼的资本,不会陷入繁复的劳务纠纷,也不必比收入、比学历,比车和房子,没有所有沉重的、成年人的烦恼。 那样就可以永远停留在凉山那年,哪一年的阳光也不如那年灿烂,他们并排坐在田埂上,风吹起彼此的衣角。 第334章 爱的忧伤(下) 林瑾瑜就这样,像个精神病似的,哭一会儿停一会儿,停一会儿又止不住地哭。 这条路偏僻,可还是会有车跟行人经过,不知是否有人投来异样的目光,他全然察觉不到这些了,压抑得太久,有太多情绪积压在心头,好像只有眼泪才是它们唯一的载体。 飞驰而过的汽车带起呼啸风声,林瑾瑜坐在路牙子上,断断续续哭了好一会儿,终于暂时偃旗息鼓了。 他没变得开心,只是觉得眼泪干净了,流不出来了。 哭完了,他开始想张信礼。 分手的人是不是都会幻想,会有不切实际的希冀,分手后的这一个月里,林瑾瑜每天都在偷偷幻想张信礼提分手之后多么不舍、多么难过,然后在某天会多么后悔地回头来找他,然后他矜持、高冷、面无表情地告诉他:我说了,只爱你一次。 但是终于没有。 他早该知道的,那是张信礼,他从不后悔,每次吵架了从不主动发消息、打电话,不会低头说好话哄人,分手了当然也不会挽留他。 林瑾瑜盯着自己膝盖之间路灯斜斜投下的光斑,想:扔了就是扔了,对他而言,一切都结束了,他再也不会回来,再也不要我了。 ……好后悔啊。 人一辈子会为无数事情后悔,后悔小时候没学一门乐器、后悔高考的时候没有多考几分、后悔健康青春的时候没有做自己想做的事,这一刻,在终于意识到张信礼离开之后,林瑾瑜真切地感觉到后悔了。 后悔那天,没有求张信礼不要分手。 他不知道别人分手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当时会发懵,会如遭雷击,会难过,但也会觉得气,是真的生气,如鲠在喉,整个人都憋着那口气下不去。 不管什么原因,为什么要说分手?他累死累活撑了那么久都没说分手,躺着的那个嘴皮子一碰就要分? 十五六岁那年,林瑾瑜就对张信礼说过,他最讨厌的就是明明答应了,后来却又跟他说不能做到。 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答应,不要给了希望又让人失望。 纵有千难万险,也是如此。 所以他带着满腔怨气走了,那样决绝、不回头的姿态,如果张信礼还有那么些不舍,会来追他的吧? 林瑾瑜抹了把脸,他在所有人面前表现得潇洒,表现得云淡风轻,可其实心里一直希冀着张信礼能来找他,他等着张信礼来找他,所以这么多天来,他还在上海,哪里也没去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