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凛,连带着声调都高了八度:“你说预产期?!预厀” 张信礼拿着饭碗端坐着,十分风轻云淡道:“是啊,我妈怀孕了,之前一直打电话要我拿钱回去就是他们想去做个体检,看还能不能怀,还有开些备孕要吃的药跟补品。” 原来是这样……居然是这样!说不吃惊是假的,张爸张妈今年都五十了吧,这时候还能怀?林瑾瑜连饭都顾不上吃了,道:“卧槽,我当初还以为他们生了什么急病,着急忙慌给你留了老大笔钱。” 老大笔,是那个时候对他们而言的老大笔,这笔钱到现在他还在还。 张信礼低眉吃饭,道:“这么替我着想,还挂心我爸妈。” “……”林瑾瑜说:“谁替你着想,我去你家的时候他们对我不错,关心也是应该的。” “哦,”张信礼说:“那时候我确实一分多的也拿不出了,多亏你留了钱。谢谢你,小瑜。” 林瑾瑜皱眉,道:“谁让你这么叫我的。” 张信礼立刻乖觉道:“好的,瑾瑜。” “……” 跟一个忽然啥都顺着你说的前任是吵不起架的。林瑾瑜跟他一起吃完了晚饭,仍觉得饭桌上听到的消息像做梦一样。 “你确定你妈怀孕了?” 电视里在放《亮剑》,张信礼本来要收拾碗筷,林瑾瑜把他弄走了,叫去沙发上坐着——毕竟他才是东道主,没有让客人干活的道理。 张信礼在沙发上坐着,边用脚逗狗边道:“不然还能是我爸?” 林瑾瑜就纳闷了,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会说冷笑话。 碗碟在水里碰撞出清脆的响声,林瑾瑜过水冲了洗洁精,忽然想起茬来,迟疑道:“你妈做产检没有啊。” 不是他瞧不起人,只是……文化水平不高又上了点年纪的长辈有时候确实科学意识不强。 “最近准备去做,”张信礼回道:“我们那儿很多人没条件做,有条件一般三四个月才去做第一次,觉得月份小了看不出来,做了没用。” 这会没用?林瑾瑜没吃过猪肉也没见过猪走,不懂这个,但感觉哪里不对,应该不会没用啊。 “你爸妈这么大年纪,你得注意点,”人命关天的事还哪儿顾得上什么分没分手,多叨两句应该的,林瑾瑜把碗筷放了,走到客厅,严肃道:“讲点科学,这弄不好一尸两命了就……呸,我不是咒啊。” “我知道,”张信礼拍了拍身边,说:“坐。” 林瑾瑜没动,张信礼秒懂,不动声色把狗抱起来,放到沙发上,让林瑾瑜跟自己中间隔了个东西。 电视里正放到临近结尾部分,李云龙以一种不知是发表冲锋演讲还是战斗动员的姿态向田雨表白后二人终于结婚的画面。林瑾瑜看过好多遍,台词都会背了,后面李幼斌老师会用无比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跟着如花似玉的小田念一首十分“小布尔乔亚”的《我侬词》。 他见他和张信礼中间隔了只狗,两人贴坐变三“人”哥们坐,觉得没什么暧昧气氛了,于是一屁股坐了——累死,休息会儿。 “你洗碗快了很多,”张信礼手放在狗头上,装作摸狗侧向林瑾瑜:“以前要洗半天。” “这有什么,”林瑾瑜看着电视:“以前,以前才大二,再以前才念高中,再再以前才初中毕业。” 人的伟大之处之一就在于在不断变得完整,一无所知初生,经历过后死去,长大好像需要很长时间,又好像只是一瞬间的事。他总觉得自己是很年轻的,然而事实是像他们这种大四临毕业的,在学校已经经常自称老人家了。 “嗯,初中毕业,”张信礼说:“第一次见你,你就是个小孩,吊里吊气,把我家当托儿所,让我放假带小孩。” “什么小孩,是青少年。不是已经解释了,我没有故意戴着耳机跟你说话,”林瑾瑜恼怒:“把你家当托儿所的不是我,是我爸。” 张信礼故意说:“反正什么事也不会做,只会吃跟睡,很烦人。我不喜欢带小孩。” “用不着反复强调,我知道我烦人了。”林瑾瑜道:“也知道你不喜欢小孩了。” “所以……”张信礼接着说:“没有小孩,我真的无所谓。” ? 话题转变得有点忒快啊,林瑾瑜心说:怎么感觉有点醉翁之意不在酒?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