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尽己所能给你了。” “是的,在自由主义的形式之下,用一种上位者的姿态尽己所能给我了,”林瑾瑜已不再是见识、学识,所有的一切都矮林怀南一头的未成年中学生,他侃侃而谈着自己在漫长的痛苦中对父亲的思考:“我至今都记得,十四岁生日那天,妈问我想要什么礼物,我说想一家人一起看场电影,你没有来。” “小瑜,爸爸不是故意的,只是太忙了,”林怀南说:“而且那部电影其实并不出色,比较……鸡肋,爸爸后来不是作为补偿,陪你看了另一部。” 林怀南选的电影是什么林瑾瑜已经忘了,只记得得过什么奖。那也许是部非常优秀的电影,比林瑾瑜自己选的口水喜剧烂片评价高不知多少倍,但——林瑾瑜已经忘了,或者他从来就没记住过。 “是的,”林瑾瑜说:“您正身体力行地践行着‘在自由主义的形式下,以一种隐性的上位者姿态给予我一切’。或者您可以去了解一下哈里哈洛的猴子实验,从小,你跟我就不对付。” 林瑾瑜和他爸从小就不对付。林怀南总是喜欢那些高逼格、有深度、属于成年人的东西,而对青春期小孩喜欢的所有丝毫不感兴趣。 换句话说,他缺乏降维的能力。十多岁的时候,当林瑾瑜尝试跟父亲分享自己喜欢的一切,歌曲、动漫、小说、电视剧时,他总是不屑一顾。他觉得林瑾瑜总会长大的,他会知道那时他喜欢的东西连同过去的自己都是幼稚的代名词,然后明白什么是真正成熟、经得起岁月检验的广博。 站在未来看,林怀南也许是对的,许多林瑾瑜十四、五岁时奉为圭臬的东西,如今已被他视如敝屣,连同十四、五岁时的发言一起,都沦为了一个人成长过成里幼稚的印记。可未来与现在并不相通,在那时当下,对于正存在着的、十四五岁的林瑾瑜来说,快乐与整个世界简简单单,就藏在那些成年人看起来颇幼稚的爱好里,藏在一首并不高明的歌、一部没什么深度但是好看的漫画,与一本小说里。但缺乏降维能力的父亲无法与他感同身受。 林怀南并非为了功利,他只是试图教给林瑾瑜真正有意义的一切,给他优渥的生活,给他机会上最好的学校,把他送到凉山,希望他明白时间的可贵,希望他能略微欣赏文学最初的美,他确实使林瑾瑜具备了些许对人文的天赋,但同时也不可避免地赠予他整个青春期无人理解,无人分享的孤独。 “我知道他的恒河猴实验,”林怀南道:“小瑜,在你心里,我是一个从来没有给过你接触性安慰,从来没有给过你精神依恋的冰冷铁丝父亲吗?” 林瑾瑜回:“不,你只是个普通的、不坏,但也不完美的父亲。” 所以他爸也会固执、也会犯错、也会误解子女,林瑾瑜说:“我不想探究在断了我经济来源之后你有没有费心关注过我,那对我已经无所谓了。” 他已经痛过了,就像跟他爸争吵时被烟头烫的那个疤,烫过了、愈合了、了无痕迹。 林瑾瑜思维清晰、口齿伶俐:“尽管我期待过你的关注,也在前二十年人生中受你养育,但那已经过去了。高二那年,你明明答应过,有一天我成人了、工作了,如果还说爱他,你就不再阻止我……我想你已经忘了。” 林怀南记不大清,好像有这么一回事,那时他说那句话是因为笃定林瑾瑜一定会意识到自己的幼稚,每个男人的初恋都这样,没有结果,所以分外美好。 林瑾瑜仍在说着:“爸,你曾经反问我,亲密、激情、承诺,爱情三要素,我和他之间是否全部具备……现在我可以回答你了,具备。尽管我知道新鲜感会流失,激情不会永远满格,但我想斯滕伯格描述的是最完美的爱情,可这世界上有太多爱不是百分百完美,但那依然是爱不是吗。我知道我和他都不是完美的人,可那不妨碍我们相爱。” “……” 林怀南应该庆幸林瑾瑜至今还愿意叫他爸爸,有太多亲父子、母女因为出柜反目成仇,他曾反复逼问过儿子的那个问题的答案已昭然若揭,也许在很久以前,当林瑾瑜踏进张信礼家的院子开始,它就已经被书写好了。 “有段时间我情绪很不好,也会怪你们,觉得为什么生了我,偏偏是你们生了我……可你们尽心尽力把我养大了,没什么好怪的。” 就像他说过的,无论爸妈是什么样子,他都爱他们。 林瑾瑜面色微带歉意,但又坚定:“离开你和妈妈我会很难过,也很抱歉,但我无法为了你们假装爱另一个人。”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