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信礼跟林瑾瑜照旧礼貌与父母道了晚安,按照他们的吩咐,矜持进了各自房间。 毕竟第一次上门,长辈怎么安排他们就怎么,挑三拣四不合礼数,而且在爸妈家搞七搞八的也不合适。 林瑾瑜关上门,踢了拖鞋上床,关了灯想睡却怎么也睡不着。 阳台上堆着他高中时候的书和谱架,琴箱里静静躺着他的小提琴,快两年没回家,这房间里的陈设却几乎没有任何变动,爸妈没动他的任何东西,房间还是他的房间,房子却是他爸妈的房子,在长辈家里当然得矜持点——理论上是这样,可对于两个已经同床共枕近一千个日夜的恋人来说,三天没睡一起简直太难捱了。 林瑾瑜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得有一小时。三天,都三天了,七十二个小时,四千三百二十分钟,他怎么睡得着啊! 入睡无果,他抓了抓头发,掀开被子坐起来,开始看手机,希望能借此转移注意力。 城市夜生活丰富,林瑾瑜一家平时的睡觉时间差不多就是十一二点,此刻家里的灯全熄了,万籁俱寂,一一四肢摊开趴在阳台上的小毯子上,已经开始打呼噜。 林瑾瑜看了会儿手机,没看出困意,反而越来越精神。他想给想给张信礼发消息,又怕他已经睡了。 大概是保暖思淫欲吧,回家是很好,有爸妈、有好吃的饭菜,不用每天记花销,连卫生纸也不用精打细算了,可浑身总像缺了点什么。 林爸林妈为了陪儿子都休假了,白天所有人都在家,林瑾瑜跟张信礼当然多少得注意点,不能跟只有自己住时一样乱开玩笑。况且这是第一次见家长,网上说第一次见对象家长最好连留宿都不要留,他俩也不想让爸妈觉得张信礼轻浮或者怎么的。 唉,中国家庭关系真复杂,尤其是婆媳、亲家这块,到处是学问,咱这儿不愧是礼仪之邦。 林瑾瑜的房间不临街,此刻凌晨时分,窗外的灯光也大都熄了,屋内屋外俱是漆黑一片。横竖睡不着,林瑾瑜思想斗争许久,最后还是按捺不住,关了空调下床,压把手轻手轻脚开了房门。 张信礼的房间就在对面,和中学时候一样,林瑾瑜为了动静小点没穿鞋,就这么光脚踩在地板上,往张信礼房门口走。 这么晚,他应该睡了吧。林瑾瑜脑子里这么想着,还是鬼鬼祟祟走了过去。 大半夜的,喊肯定是不能喊的,他有点犹豫到底要不要去敲门,敲有点不合适,不敲吧心里这个痒啊,跟猫爪子挠似的。 都矜持三天了,林瑾瑜实在矜持不下去了,他屈起手指,轻轻在门上碰了两下,碰出细微的声响来,想着要是没人开就算了,回去孤枕入眠,可谁知—— 他刚敲完,手还没放下来,房门就应声而开。 林瑾瑜跟张信礼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同时:“……” 林瑾瑜小声说:“都几点了,还不睡觉?” 张信礼身后透出明亮的灯光,他小声道:“我睡不着。” 林瑾瑜心想:好巧啊我也睡不着。 “你……”张信礼侧身让了让,问:“进来?” 明明是自己家,怎么有种做贼的感觉,林瑾瑜怕吵醒他爸妈,照原样鬼鬼祟祟回去拿了自己的枕头,刚要闪身进去,却忽听背后窸窸窣窣,啥东西钻进了他两膝之间,和林瑾瑜一起从半开的门缝里伸进它的大狗头来。 张信礼和林瑾瑜大惊失色,同时对着一一道:“嘘——” 林瑾瑜心惊胆战挪进来,一一没叫,只是看了他俩一眼,回林瑾瑜房间把自己的小毯子叼过来,扔张信礼房间地上,示意林瑾瑜帮它铺好。林瑾瑜哭笑不得,原样铺好。 “它好好聪明,”关上门,说话音量总算能正常了,张信礼道:“随你。” “一一,你可千万别说话,”林瑾瑜就差给狗跪下了:“不然我俩可尴尬死了。” 一一转了两圈在小毯子上趴下了,没有要造次的意思,林瑾瑜松了口气,往床上一坐:“吓死我了。” “吓什么?”张信礼锁好门,把大灯关了,开了床头的小灯:“自己家里。” 他还是一身短衣短裤,明显压根没睡觉,林瑾瑜穿着自己从前的睡衣,衣摆上印着个大大的灰色考拉头。 “你说呢,”林瑾瑜摸过遥控器,把他房间里的空调开了:“几米路我像穿越敌占区似的。”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