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个似虫鸟相憎,蛇鹰一处。云绻干脆利落地签好字,收拾好眼中多余情绪,以免泄露出来让对面的人看轻。 签好了,你可以走了。云绻收好和离书,端起桌上的桂花酿酒壶,一饮而尽。甜稠的酒液和腮边滑落的咸涩液体混合在一起,不分彼此。 张玉醉醺醺地来,又跌跌撞撞地走了。 云绻捂着剧痛的腹部,口吐黑血,满腔怨气冤屈无处发泄,死不瞑目。 而此后,镇上就冒出了云绻不愿意和离,服毒自尽的消息。 流言里,张家是从头到尾的受害者。她是个不顾大局的泼妇,为了赖上他们张家不择手段,为了护住自己的感情以死相逼。流言越传越烈,没有人在意真假,横竖只要够刺.激,够耸人听闻就够了。于镇上人而言,一条性命,不过是茶余饭后的谈资。 怀着怨气而死的云绻化作鬼物,被一直隐居在此的魃,虹挖了出来。 不是说魃一出世,必有大旱吗?听讲认真的白毓合理提出质疑,他还记得谢雨安曾经说过的。 那都是乱传的,我要真有那么厉害,还会打不过你旁边那个?虹翻了个白眼,随手摘下面具丢在地上。不戴了不戴了,现在他们都知道了也没必要戴了。 白毓一看,面容果然和她喜欢穿的红色一样,艳丽无双。而随之摘下面具的云绻,长相风格则与虹完全不同,是标准的淡颜那挂的,清淡有仙气。非要说相似之处,大概只有嘴唇和下巴,难怪云绻每次去张家,虹都要戴上面具给她打掩护。 张家人这样对你,你为何只给张玉种下虹的魃毒,不找张烈夫妇报复?张玉送来的酒害了云绻性命,她要折磨张玉,白毓可以理解,可她为何不对谋财害命的张烈夫妇下手? 弄死那对恶人?太便宜他们了。到时候所有人都只会感慨张家慈悲可怜,我心狠手辣,还给他们留下个好的身后名。云绻笑意清浅,白毓却莫名从那张仙气飘飘的脸上品出了森森鬼气的味道。 我要他们看着他家独子一天比一天虚弱,却无力回天,我要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我要他们夜夜担惊受怕睡不安宁,我要他们死之前,亲眼看到自己身败名裂。云绻语气和缓温柔。 果然最毒妇人心,杀人诛心呀!白毓感叹道。看着是朵仙气飘飘小白花,实际上是朵食人花,再切开了了看,嚯,黑心的。当然,这些都是褒奖。换位思考,白毓觉得自己遭遇了这些,一定无法像云绻这般坚强。 光是老婆给自己戴绿帽,还大郎该喝药了,就够他喝一壶了。 虹帮我收集了那对恶人当年花钱雇那些恶修的证据,已经提交了修界凡人法庭。明天他们应该就会收到传唤。所以今晚我本来是打算去取张玉性命的说到这里,云绻抬眸看了看谢雨安,言下之意不言而喻,正是这位坏了她的事。 一直没有说话的谢雨安终于发话了:动手后,你就没有重新转世的资格了。很有可能只能一直做鬼物,游离人世,还要被剿杀。 鬼物杀人什么的,可不是一句普普通通的我有冤就能解决的。修真界虽然目前人妖魔和平共处,但没包括浑身怨气手上有人命,随时有可能伤人的鬼物。毕竟人死了就该去地府,怨气过重直接化成鬼物留在人世本就有违常理。 你做了这么多年的魃,应该明白这个道理吧?为什么还要帮她走这条路。谢雨安目光犀利,直指目光闪躲的虹。 虹没有说话。她游离世间,孤独了太久。好不容易从地里刨出来一个顺眼的同类。 她憎恶男人,心疼云绻,她想帮助云绻,她更想的是云绻能一直在她身边。若云绻去投胎,一人一魃,再无因缘。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这份心思被谢雨安直白地戳破,虹甚至不敢去看云绻,怕从她那双清泉般的眸子里看到失望与不信任。 虹也只是想帮我而已。她本就不像你们这些可以投胎转世的,把转世看得这么重。云绻转身正视虹,没关系的,认识你很开心。 这是唯一一个相信她的故事,认真倾听,真情实感地骂张家人,还风里来雨里去帮她收集证据的人。她怎么可能因为一件在对方眼里或许不值得说的小事,就心怀芥蒂呢? 虹的情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好,白毓敢打包票,这厮要是有尾巴,现在一定摇得跟螺旋桨一样,直接化身竹蜻蜓带她上天。好好一个御姐长相的大美人,内在像条哈士奇。 别人判死刑之前多少也是神智清醒的,死得明明白白不说,还得感受一下濒死的痛苦。你说你让他带着魃毒在睡梦中死去,无知无觉没有痛苦的,是不是还余情未了? 白毓听得懂之前谢雨安提醒转世之事的言下之意,大猫也对这个可怜女人动了恻隐之心,不希望她为了一家人渣搭上自己转世的机会。 于是想用激将法,先激她带着虹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