匣子在他的手里保存了小十年,如今看上去,完好得如同新的一般。 高悦行从他手里把小沙盘拿过来,笑着道:“你还留着呢。” 李弗襄的手指紧了紧,向后一缩,似乎不是很想给到她手里,但是高悦行狐疑的一抬眼,他瞬间就做了让步。 高悦行轻轻的抚摸着匣子,很是珍视的,小心翼翼的打开它。 李弗襄摸了摸鼻子,不自在地别过了头。 高悦行原本还觉得他的反应有点莫名其妙,满腹狐疑地打开匣子,一低头,瞬间傻了眼。 她当初费劲了心思做的沙盘,精致,逼真。 高悦行满心以为自己能见到承载着当年回忆和心血的旧物件。 可眼下,匣子里,却是一盘惨不忍睹的散沙。 令人不忍直视。 高悦行愣在那儿好久才反应过来。 一瞧李弗襄的表情,便知,这玩意儿肯定不是刚坏掉的。 高悦行盯着他看。 李弗襄说:“那么……可能……我在西境那会儿,马上颠簸太久了。” 高悦行:“你不用解释。” 匣子他珍视得很好,有常常被抚摸的痕迹,高悦行说:“我的沙盘做的不好,我知道,东拼一点,西凑一点,容易坏掉是意料之中。” 若是能好好珍藏,搁置在桌案上,或许能保留它本来的样子。 但李弗襄是将他随身带着四处颠簸的。 最后只颠散了,只剩了个壳子,仍带在身上自欺欺人。 高悦行道:“没关系,你现在有我了。” 等去了药谷做客,她要带他亲眼见见萱草堂的样子。 高悦行连夜给药奴姐姐去了书信,信中言明襄王殿下想要拜访的意思。 隔日,药奴回信,只有四个字——扫榻相待。 高悦行得了药奴的回应,没多做耽搁,隔了两日,便退了在苏杭的小院,带着李弗襄上路,沿江向西行。 他们走走停停,在经过一处叫江萝的镇子的时候,高悦行停在江边,望了很久。 江萝只是沿江的一个最普通不过的小镇子,并不富裕,也不说贫瘠,至少百姓们是可以安居乐业,经营着自己的小日子,日子过的好不好,脸上就能看得出来。这里的百姓们脸上都挂着笑,想来是很不错的。 李弗襄见她站在高高的坝上,走到她身边,道:“你已经好几天没有笑过了。” 高悦行自己还没有发觉:“是么?” 李弗襄歪着头看她,问:“你在担心什么?” 高悦行没办法告诉他,一年之后,这个漂亮的小镇子将会因为大水而覆灭。 当然,深受水害的不仅仅只有这一个村子,往前,往后,数之不清,高悦行之所以对江萝镇印象深刻,是因为这里整个村子都覆灭了,由旱地变成了水地。 高悦行低头望着自己的脚下,对李弗襄说:“你这里的堤坝是不是需要修了?” 李弗襄低头看了看,说:“还好吧!” 堤坝并没有任何即将损毁的征兆。 高悦行说:“我但是我做了一个梦,梦里全是水,水淹没了村子,尸殍遍布水面……良田损坏,人吃不上粮食,瘟疫紧跟着撵了上来,路边都是饿死病死的尸骨……” 她慢慢的说着,皱起了眉毛。 高悦行并没有亲眼得见那场水患的凄惨,她所说的这些,都是时过境迁之后,从那些奏报里见到的,用纸笔描绘出的一场灾难。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