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他的部下困在海棠别院的地牢里,整整一夜。 当然,地下是见不着天光的,但是汝子蔺心中掐算着时辰,他越是明白,越是控制不住心底深处的焦躁,那怕他的一张脸看上去依然冷静阴狠。 高悦行闻道了空气中的湿气。 巳时了,天上仍没见太阳。 赵佟生说:“像是快下雨了。” 高悦行裹上了厚厚的斗篷,说:“今儿下不了,再过几日,应是要下雪了。” 赵佟生嗨了一声,说:“王妃别说笑了,才霜降,离下雪还早着呢!” 高悦行面色晦暗不说话。 快到了她命中注定的大限之日了。 高悦行道:“再撑住两日,我们家王爷该回家了。” 李弗襄启程归京没有先传信回来,因为他行得要比送信的驿官快。 他心里在担心自己的娘子,她不通兵法,手里又没有可用的人,前有内贼,后有外敌,她一个人在京城可如何应付得了? 她若是肯跑就好了。 跑得远远的,躲起来,外面闹翻了天也别管,安心等到他回去接她。那样就好了。 但是他心知,那不可能。 云层阴沉沉的叠着,日光被挡得严实,只偶尔能从云雾薄处透出丝丝缕缕的光,但也很快就被遮住了,人伸手都来不及触摸。 傍晚之前。 海棠别院的地宫的入口处起了火。 须墨尔有汝子蔺是不简单。 他们若是不救火,很快,整个海棠行宫都会成为一片火海,所有人都要葬身于此。 可若是分出人手去救火,藏在下面的须墨尔便有了可乘之机。 赵佟生一边招呼人手,一边莫名其妙的怒道:“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怎么会忽然走水呢?” 高悦行站在河边,道:“当然是有人纵火啊。” 须墨尔的人想必是已经有脱困的办法了,才会放火掩人耳目。 地宫只有一个出口,在水下。 和东宫里的布置一模一样。 高悦行分了一批人去控制火势,又吩咐另一部分人沿河点起了火把,架起连珠弩对准河面,一点发现异动,立即放箭。 夜里火点的再亮,也很难看清一切。 高悦行心里忍不住想,若是他在就好了。 可是她又强忍着。 人一想到这些,难免气短。 河面太大了,人手却不足。 火光只能照见岸边的一圈,再远了,便看不清了。 终于有人捕捉到了火下细密的气泡浮出,连弩射进去,果然涌上了暗红的血,散在了水中,挣扎的人溺水沉了下去,不一会儿又浮上了水面。 可是也只这一个。 他们再看花了眼睛,也瞧不出有其他的动静。 须墨尔定然是在想对策。 高悦行在想——如果水下的是我,我会如何选择呢? 河对岸的火势快要控制住了。 他们放这一把火必然费劲了心思,不将之利用到极致怎么能划算。 那里,才是整个海棠行宫最乱的地方。 而且,他们的人正在救火,万一须墨尔的人从那里登岸,他们□□恐怕派不上用场了。 高悦行一打手势。 守在河边的禁卫无声地收起了□□,重新拔出刀,往火岸边的方向移动。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震耳的泼水声起。 须墨尔的一百多人几乎是同时冲出水面的,他们身上沾了水,一时半会并不怕火,倒是正在急着救火的禁卫,不防备被刺了几刀,负了伤。 赶过去支援的人还算即时,冲上去挡住了他们的刀锋。 火光中,乱成了一片。 第136章 136 须墨尔搅乱了一场大火, 高悦行的禁卫军腹背受敌,招架吃力。 战局扭转,情势大好, 须墨尔势必不会退,当然,即使他们肯退,高悦行也不会允。 汝子蔺心心念念要活擒襄王妃, 然而他们登岸在对面, 无奈已失去了最佳时机, 赵佟生察觉到他们的意图, 举刀怒吼:“一个也不能放过,把他们都留在火里, 同归于尽也要烧死!通通给我烧死!” 赵佟生一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