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还是冬天,两人也还没有公开关系,只是皇太子殿下与姜上校。 明明戴了遮蔽器,说话时也刻意压低了声音,但身量举止还是被认出来了。 那是个十二三岁的少女,有着棕红色自来卷的头发,穿着布裙子。 她满脸涨红地捧了一大束雪白的花,献到她憧憬的皇太子殿下面前。 莱安面无表情地按掉遮蔽器,露出的冰冷面容差点把女孩当场吓哭。 当然,这就是他的本意。但姜见明却无奈地摇晃他,发现并不能摇出一个更好的表情之后,这位未来的皇太子妃弯腰抱了抱女孩,柔声感谢。 ——这是比摸脑袋更恶劣的行为了。他怒目而视,姜见明却捧起那束洁白的花束,不由分说地塞进他怀里。 女孩红透了脸跑走了,他僵硬地抱着花束。 姜见明先是抿唇笑,随后又小声埋怨道:“殿下,您也稍微亲民一点好不好?” 他不理解,皱眉沉着脸:“为什么?” 姜见明反问:“这不是您的帝国吗?” “这不是您的人民吗?” “当然了,就算您不是储君,与人亲善也总比与人冷漠要舒服的。不习惯没关系,您可以慢慢学。” 记忆的其他角落都淡了。只记得微风吹过那个街头的时候,青年眉目温和,黑色的眼眸清明而深远。 而他怀里的那束花朵一直很香,与皇宫的玫瑰花香不同,是他第一次嗅到。 他不明白。 他并非是对这个国家怀着多么大的爱意与奉献精神才去做的那些事。 但现在想想,假如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的,有着棕红色自来卷的头发,穿着布裙子的女孩。 被这个帝国所欺瞒,被整个人类文明所抛弃。 被践踏真诚与天真,被茫然地架到死亡面前,然后死去。 他似乎也不会悲伤流泪心碎。 但他…… 忽然间,只在这一秒钟,皇太子明白了自己胸中沸腾的情绪是什么。 在某个安宁的傍晚,他与心爱的人互相依偎的时候,姜见明曾经对他说过这种情绪。并且怅然坦白道,它才是一切的开始。 它是振臂一呼,是怒吼震天;是伏尸百万,亦或血溅三尺。 它是—— 愤怒。 战争并不一定始于愤怒。那些侵略与压迫、剥削与残害,或许源于贪婪,或许因为暴虐,甚至有时是迫于生存压力或种族本能。 但抗争,往往都始于愤怒。 …… 突然,雨中的气氛乍变。与皇太子对着站立的陈.汉克瞳孔紧缩,危机感扑面而来! 率先爆炸的是两侧的墙壁,还有那架可怜的飞行器。轰鸣之中,瓦砾乱飞,赤金晶骨刺穿烟尘,然后被另一条烟灰色的晶骨堪堪架住! 防雨屏膜碎了,大雨瓢泼哗啦啦地落,将老元帅和皇太子一起从头到脚淋了个透。 “哎哟,小殿下!” 陈老元帅目瞪口呆,他有些狼狈地双臂交叠,喷着唾沫大喊:“您不同意就直接杀人灭口啊!?我这遗书还没写过呢,好歹也是个元帅,随便死了军部要出乱子的!!” 莱安却盯着老人臂上的晶骨,突然放声大笑起来:“你挡了。” “为什么?”他笑着,在雨中快意地甩了甩长发,挑衅道,“老师,如果按照你的理论,反正打不过我,不如让我砍掉你一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