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霜,新晋网瘾少年(两千岁),任岚山镇上年味儿再浓、鞭炮再喧天,也窝在池澈影的宿舍里,怀里搂着她盖过的被子,在她睡过的那半边床上蜷成一团,岿然不动地盯着手机专心致志。 红眼睛都有了更红的趋势。也只有这时候,他才放下手机,以掌覆眼,用治疗术迅速缓解疲劳,再满心期待地捧起手机,看刚刚的数秒里,池澈影给他发消息没有。 白天要随时等池澈影的消息,和她聊天;晚上再翻一翻聊天记录,回顾甜蜜;有时还在搜索引擎上乱搜,增长知识。白霜连巡山都越来越少了,不称职的山神被人类的科技成果俘获,对着一小块屏幕,上瘾得醉生梦死。 手机真好。他想,可以记录下她说的话,时时回顾,常常品味。 池澈影玩了两天就玩腻了,那些以前习惯的消遣方式,还不如给白霜转播日常好玩。她也很想念毛绒绒的小白,想rua软软的长毛,脸埋在兔子身上睡觉。 江州市的冬天湿冷,要烤暖气才舒服,却不怎么下雪,不如岚山漂亮。她便又想到,白霜如果在这里,大概是不会开心的。 很奇怪,以前的她只会因为异地而分手,断没有更加想念的道理。 或许是感情还在赏味期。和白霜隔着网络闲聊谈情,都是由衷快乐的。 提不起兴致出门,池澈影在家宅了几天。待腊二九,被几个终于放假的社畜朋友喊去喝酒小聚。 人均奔叁,又被打磨,精神和肉体都失去了蹦迪的力气,剩下的精力还够在隆冬去喝一杯冰酒。其中一个朋友安利了她发小开的清吧,包间私密,环境幽雅,主调日式威士忌。 随年岁渐长,话题不可遏制地终究转向如何搞钱与人类繁衍——不是每个人都结婚生子,是以聊的主要还是事业——说到搞钱,难免吐槽起上司,便又不得不提池澈影的裸辞,和暴力处理性骚扰的英勇事迹,话题顺理成章扯到了对她的关心。 池澈影喝得微醺,正攥着手机偷偷欣赏白霜非常直男镜头的首次自拍成果,被朋友问起支教结束后想做什么,不免不乐。她将厚底玻璃杯不轻不重磕在桌上,懒洋洋道没想好,叫他们聊些别的,便出门抽烟去了。 酒精的馥郁绵柔还残留在口腔里,压上烟草发涩的醇香,黏合出过于浓稠的味道。池澈影在卫生间门口按灭了烟,无端地又想起白霜的唇,柔软的、激烈的吻,总是带着草木清香。 品尝起来比这些都好得多。 她又摸出手机,想再看一眼白霜那张自拍。方才包厢光线昏暗,又不愿叫别人瞧见,遮遮掩掩,只品了大致的惊艳。 有算不上熟悉的男声从身旁响起来,语气里是生硬的热络,“小池?好久不见。” 池澈影讨厌叶润泽的原因,倒不只局限于先前性骚扰的事,反正她当场将那只摸了她腰背的手扭到脱臼。之所以厌烦他,还包括他作为双性恋的恶心行事,看她男朋友换得勤,觉得她不介意,就想和她来一场“门当户对的婚姻”。 他父亲似乎是和池兆南认识,还曲折替不孝子道歉。左不过是维护商业利益的表面工作,都由池兆南为她应付了。 池澈影明晃晃地把嫌恶写在脸上,“别这么叫我,赶紧爬。” 她算半个无业游民,说话更加肆无忌惮。 叶润泽明显一噎,又像大多数规训女性的大男人一样说教,“女孩子不要这么说话……听说你去支教了?等回来打算当老师吗?也不错,家业可以找个入赘的打理……” 池澈影好看的眉毛都扭到一起,像冷不丁瞅见厕所里淘金的苍蝇,“你是觉得你爹低声下气来道歉一次还不够卑微是吧?” 对面的男人眉毛皱得比她还厉害,不自然地整了整领带,清咳一声,“……之前是我不好,我已经和佳言分手了……” 就是那个给池澈影穿小鞋的基佬上司。 池澈影一脸古怪,最后补刀,“没想到他个小倒霉蛋还能碰上这种好事。” 叶润泽脸都绿了。 来卫生间放水的友人打破了这尴尬场面,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解救了叶润泽——酒后的池澈影已经失去了对力道的掌控能力。 无奈的朋友挽住她的手臂,非常表面功夫地压低声音,“有监控。” 叶润泽脸更绿了,拂袖而去。 池澈影百无聊赖地在走廊上溜溜哒哒。待朋友解决完生理问题出来,便见她推开走廊上的圆窗,望着外面一脸忧郁。 “怎么了?” 日式清吧装修偏和风,这窗户也很漏风。她裹紧外套,见池澈影还只穿着羊绒打底,于是上前把醉鬼拖回去,打算顺便和大家分享小池最新英勇战绩。 池澈影恋恋不舍地望着窗外深冬迫近新年时节的天空,冷雨被斜风吹得发冰,一股子要雪不雪的寒冽。若是能再冷些,明早或许还可以见到凝华的霜。 她扁扁嘴,很是委屈,“我想我男朋友了。”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