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景深去买了两瓶水,刚坐下来大腿就被狠狠撞了一下。 喻繁膝盖抵在他腿上,手里拿着吃剩的棍叉:“说吧,想先被切哪只手指。” 下一秒,陈景深的手就伸到他面前,懒懒地朝他摊开:“你看看想要哪只。” “……”喻繁面无表情地把他的手拍走。 老板娘端着装满烧烤的铁盘过来,放到他们桌上后顺势打量了他们一眼,然后她回头喊:“臭老头!” 正在后厨准备食材的老板探出头:“干啥嘛!” “把蚊香点上!”老板娘喊,“客人脖子都要被叮满了!” 老板娘走后,陈景深偏头看了一眼。他男朋友已经伸手把衣领拽到了后面,只留下一截很短的脖子。 喻繁中午那顿被陈景深刺激得没怎么吃,晚餐他吃得比平时都多。感觉到满足的饱腹感后,他往后一靠,刚准备招呼老板过来结账。 结果老板娘朝他们走过来,又往他们桌上放了几串大鸡翅。 “等等,”喻繁蹙起眉,把人叫住,“这不是我们点的。” “哦哦,对,刚才一个男的给你们点的。”老板娘手搓在围裙上,对喻繁笑笑,“他说他是你爸。” 第64章 南城的夏天就像把人闷在蒸笼里,烧烤店就算安了几个大风扇在客人头顶呼呼地转,还是没法驱逐空气里的燥意。 喻繁坐在其中,觉得被一盆冰水泼了满脸,四周忽然就冷了下来。 喻凯明回来了。喻凯明就在附近。喻凯明在看着他。 每一个认知都在刺激着喻繁的神经。他肩颈不自觉地绷直,眼睛警惕地巡视四周,始终没找到那张熟悉又令人生厌的面孔。 为什么给他点东西?喻凯明看到什么了?他和陈景深……刚才有没有做什么? 喻繁不知道自己现在脸色有多难看。 陈景深沉默地看了他一阵,伸手去碰他紧绷的手指尖,但只是刚刚贴上,对方就像被电似的立刻抽回手。 喻繁动作比脑子快。他愣了一会儿,才抬头去看陈景深的眼睛。 “……我手油。”喻繁找回声音。他脸色很快恢复如常,撇开眼问,“吃饱没?” “嗯。” “那走吧。”喻繁拿起老板娘最后送过来的铁盘子,举到垃圾桶上轻轻一翻,几串鸡翅簌拉一声掉进黑色塑料袋里。 回到老小区,喻繁抬头望了一眼,灯果然亮着。客厅的灯年岁已高,用来照明可以,但长久待着会坏眼睛,苟延残喘的光亮给人一种萎靡压抑的不适感。 走到小区大门,陈景深衣服被身后人拽住。 “你别上去了。”喻繁垂着眼没看他,“在这等我,我去拿你的卷子下来。” “一起。”陈景深说。 “让你等着就等着。” 喻繁说完就转身要走。陈景深伸手要去牵他,想起他刚才的反应后顿了一下,往上去牵他的手臂。 “我跟你上去,”陈景深说,“就在门外等你。” 虽然喻繁没提过他跟家里人的关系,但陈景深大致能猜个七七八八。 陈景深没点透,喻繁却直白地回过头看他:“不用,上次把他打怕了,他最近还不敢惹我。你在这等着,别乱走。” 喻繁推门进屋时,喻凯明正坐在沙发上抽烟打电话。 喻凯明看了他一眼,又重新撇过头去看电视,嘴里乐呵呵地说:“对,刚到家。他妈的!我都让你跟我赌那一场,你非不听!现在来怪老子——行行行,下次一定带你发财……” 喻繁看都没看他,径直进了自己的房间。 他们的相处模式似乎已经固定下来。每次打完架,喻凯明就会短暂离家,给两人各自冷静和恢复的时间,再回来时就跟往常一样各自把对方当做空气。他们默不作声、死气沉沉地等待下一次炸弹的引爆。 他和喻凯明的关系就像一块永远不会好的疤,结痂了会裂开,血淋淋一片后再合上。喻繁以前一直选择忽视,他自暴自弃地等,等这块疤在某天彻底坏死、消亡。 但他现在已经不想和这块疤一起烂掉了。 喻繁从出烧烤店到进屋回房间,脸上一直都没什么表情。但其实他一路上心脏都跳得比平时快。 还好,喻凯明应该没看见什么不能看的,不然不可能这么安分。 他手撑在桌上平静了两分钟,把一些东西仔仔细细藏好以后,抓起陈景深的试卷转身下楼。 喻凯明双脚搭在茶几上,满脸不在意地在讲电话。房门一关上,他的眼珠子立刻转了过去,盯着紧闭的房门看了好一会儿。 直到电话里传来询问,他才收起目光,慢吞吞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对,我那便宜儿子出去了……没吵,我懒得和他吵,狗东西下手真他妈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