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前的小姑娘仍然没有变化,甚至更加真实。 没有穿什么学生的校服,也没有穿着色娇熨身的旗袍,更没有穿一走路便会发出声响的高跟西女鞋。 宽松的棉布裙,绣花的布底鞋,一撂辫子长长,素且雅。 还和以前一样。 见到他的时候会莫名其妙地脸红,时而不敢看他,但一看向他便是慑心的无辜与纯洁。 像是下一刻还会突然冲到他面前,搂住他,抱住他,使劲踮脚想要亲吻他。 如此来表达她抑制不住的强烈情感,足以让他感同身受。 她似是从没想在他面前隐瞒任何事。 却又用这般简单的伎俩欺了他叁番两回。 他每一次都信了。 但她每一次都没有去找那些莫须有的借口来躲避遁逃,反而坦然承认,轮到他来于心不忍,为她寻找托词。 揠苗助长的结果就是她来对他故技重施。 可恨又可爱。 说的便是她了。 不知是不是应该说她是装得太好,还是说他根本无法防备她,简直蠢到如他的弟弟所说—— 他就是被她灌了什么迷魂汤,抑或者什么勾魂药。 所以。 这样的她并不能说服他。 他不相信她的心里正藏着另一个比他还要重要的男人。 她还能出现在这里,说明她那惦记着的江老板为了他们之间的交易又一次打算把她卖了。 她需要学会也需要认清,并不是所有给她钱的男人都想对她好且能对她好。 尤其是江雍。 ……也不是每一回都有一个人想把她拉回来。 她的年纪还是太小了,以至于偏爱不顾后果且肆无忌惮的一意孤行。 可他却连责备与训教都会让他担心会不会伤了她的尊严,会不会彻底否定她已经摸清的生存路数与套索。 她真的不需要再去做这些事情了。 但这也是他最后一次来提醒她了。 …… 玉伶的思绪尚还留存在陈一乘方才对她的称呼里。 像是发生了一件让她无法接受也无法想象的事。 脑子懵白,然后想要撑着桌面起身。 没注意到自己手上还拿着手包,带翻了陈一乘置于她手边的茶杯,微烫的茶水顺势淌在她的腰腹处,浸湿了一大片。 慌里慌张,冒冒失失,没个体统。 玉伶已经顾虑不了那么多了,烫到的那一下像是往她坐的椅子上撒了一把钉子,不可能再坐回去的。 她起身迅速把杯子扶正。 然后想都不想,就打算往外跑。 哪知陈一乘也跟着她一同起身,几步迈过来拦住了她的去路。 “……要走?” 好在玉伶即及时驻了脚,不然这会儿会直直撞到他身上去。 陈一乘的话似是在说他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小心思,连忙下意识地扯谎:“没,没呢。” “就想出去找跑堂要条干毛巾……” 玉伶的话没能说完。 她的手被陈一乘拉攥住了,这时的她才注意到这个包厢里有自己的盥洗室,根本没必要出去。 厅里桌上,那茶杯倾倒后的茶水还在沿着桌面滴落,但玉伶已经完全没法去分心去注意她自己作出的一片狼藉。 她在看自己的手。 被陈一乘紧紧握住之后挣不开的那只手。 他的手心宽厚且暖热,甚至连他的温度都要连带着她的脸也一起被蒸热。 仿佛热到快要被他烧焦烧透。 白天的盥洗室亮着壁灯,有些暗。 且门在被陈一乘关上后更显得昏沉黯淡。 但是布置雅致,镜子以花雕木框嵌边,洗手台侧有好几条备用迭好的干毛巾,台面上的小香龛里点了不同味道的线香,就连洗手用的香皂都是某个西国香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