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日里出来逛的小姐太太还不是很多,这层楼的商铺大多仍在点货尚未开张,但这家点心铺子早早开了门,西式落地窗透进来的阳光把整个客室都照得亮亮堂堂,甚至都能看见那若有若无的咖啡热气,应是喜欢西洋式的平国人会想来的地方。 青莺挑了窗边的桌子,有屏风与旁边的位置相隔。 玉伶同她寒暄,见她眉宇攒愁藏绪,止乎于礼,便问她:“近来可好?” 青莺回:“没什么要紧的,都是在为那两位爷跑来跑去罢了。” 可玉伶瞧着也不像是那么回事,青莺见过多少场面,江雍又叫她在派乐门盯过多少舞女,让玉伶看见的都是她想要说的,只是不知同大姐的事有几分关系。 青莺说罢,然后从自己带的手包里拿出了两张照片。 她也没绕那些虚的,单枪直入玉伶最关心的话题:“伶妹,你先看看这个。” 玉伶虽有些许心理准备,但看到了为首的那张照片还是吃了一惊。 背景自是熟悉的派乐门,在旅馆部的过道里。 那过道里的地毯最是厚实了,高跟鞋踩在上面不会发出丝毫声响,玉伶记忆犹新。 画面里只有背影的女子有一个偏头看向走廊一侧的动作,她的手正搭在门把上,而门上刻着“506”的字样。 玉伶当然知道这是谁。 熟悉的发髻,熟悉的旗袍,熟悉的耳坠,就算看不见夜蝶的脸,她那从水里被打捞上来的那具面目全非的尸体也能让玉伶记一辈子。 青莺把头一张照片拿开,下一张就是夜蝶回过头来推开门的模样,能清楚地看到她的面容。 玉伶反复看了几遍,犹疑不定间,问道:“这是……那晚的事?” 那晚她正在“301”见江雍。 ……不知大姐这推门的瞬间是不是她正在被那老妇扇耳光的时候。 青莺点头,回道:“是的,那晚……夜蝶姐就是那晚没的。” 玉伶陡然感觉到自己的身子在发软,就算现在是坐在椅子上,她觉着自己似乎一时半会儿也站不起来。 那晚她一直在为见不到大姐而忧心。 却也只是忧心。 如若她发了狠一定要找到大姐,一定要像往常一样同她一起回家,是不是就…… 玉伶垂首,瞬涌而出的眼泪“啪嗒啪嗒”地掉在那两张照片上。 胡乱抹了一把,忍住哭腔,她接着问:“那天晚上,大姐见了谁?” 可青莺却不像刚才那样干脆利索,开始同她说一些不相干的事。 “伶妹跟了陈家的那位大人物,眼下的日子定是比以前舒心罢?”青莺的视线有那么片刻落在了坐于远处门口的许参谋身上,声音低了许多,几乎耳语,“以前在派乐门,夜蝶姐顾你;她去了,雍爷顾你,还专门花了不少钱让你不用待倭客。” “伶妹要走,雍爷也考量着要送你去正道上,纵使雍爷的恩情比不上夜蝶姐,伶妹何故转头就要当恶人来恩将仇报呢?” 玉伶听得是一头雾水。 这恩将仇报要从何说起? “青莺姐姐,玉伶……不懂。” 她和江雍之间本就没有什么情分可言,她为他做事,拿自己该得的东西,仅此而已。 青莺的表情变得有些凝重,她看了玉伶半晌,犹豫半天,才继续低声道:“军部那边一直在给我们使绊子。” “扣货事小,信义事大,雍爷最近总要出面去处理这种本来就不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