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又续了上来,玉伶既觉得这声“陈太太”叫得讽刺,又觉得她在被谢沛牵着走。 虽说电话是她打的,地方也是她约的,但电话号码是他给的,现在来接她的还是他的人。 谢沛知道她什么时候来的萧山,知道她们一行住在哪里,也掐算到她根本不会使唤司机…… 玉伶突感他在守株待兔,有些后悔。 后悔冲动地答应了要出来见他。 毕竟,谢沛以前并不是像他如今展现给玉伶所看的那样,是个会好好说话的人。 怎么办怎么办…… 愈想愈后悔,她该下车回去的。 等玉伶思索到这里的时候,黄包车绕着玉伶没走过也根本不熟的小路,绕去了像是某家店铺后门巷道的位置,在这里停下了。 什么人都没有,只停着一辆连车灯都没亮的车,周围暗极了。 甚至连这依稀能支撑视野的光都是从大路上稀稀疏疏地透进来的。 下了车的玉伶这时才看清车前的暗处靠站着一个人,他抽烟时烟头的一点点火星会随着他的吸气而乍亮。 隔得远远的玉伶好似已经看清那缓慢吐出的烟雾的形状,和那人的游刃有余是同一个状态。 但他却在这时把手里的烟扔掉且踩灭了,是一件轻而易举能做到的事。 就好像他知道她绝对会出现一样。 于寂静的夜里,用他刚吸过烟而沙哑的嗓音缓缓地对玉伶说了沉沉的两个字: “来了。” …… 玉伶上了谢沛的车。 他帮她开的车门,没有带司机,是他来开车。 刚刚脑子里想的那些后悔什么的,在玉伶听到他声音的那一刻便全都浑忘了。 她在自作多情地想着他一定非常寂寞。 就凭他说的那么一句短短的话。 心都在跟着颤。 车上残余了一些烟的味道,玉伶闻着竟然觉得这于她而言异常熟悉,也许他从来没有换过他喜欢抽的那个牌子。 坐在后座的玉伶在他们的车开出了这条阴暗的巷道后,才能在后视镜上看清谢沛的眼睛。 可是他偶尔看向后视镜的动作叫玉伶好似对上了他的视线一般,会让她急忙移开眼,生怕他察觉什么。 于是玉伶想找一些话来掩饰心虚,即使上车之后谁都没有说话,玉伶问他道: “吃了么?” “我……来得晚了。” 谢沛似是并不在意,简单地回道: “我们去另一家?我一个朋友开的,出城一里路,也不远。” 玉伶点点头,她本来也是临时起意随便选的一处,他有偏好就随他去了。 可是…… 他们以前真的有过这种客客气气的状态吗? 如此车内又陷入了沉寂。 玉伶本来以为她会有很多很多话想问他,事实上她也想了预了许多遍。 可真当他就在她面前的时候,她也只是看着后视镜里的他一言不发,试图去找现在的他和她印象里的他到底有哪些不同。 此刻的车已经开出了萧山的城区,路开始变得有些颠簸,路旁是一丛一丛的矮树,今晚没有月亮,行到此处也没有路灯。 听得这时的谢沛突然问玉伶说: “怎么会想到要来萧山?” 玉伶转头看向黑漆一片仅剩树影的窗外,搪塞地回:“正好这段时间要过来玩,不就有空了么?吃个饭的时间还是有的。” 就当玉伶以为他们的话题又要到此为止时,谢沛却突兀地继续问她道: “……有这么难吗?” 语速缓慢。 玉伶虽然没能即刻理解他在说什么,但是她还是听出了他是在质问她。 回过头来,正正好对上谢沛于后视镜里看她的视线。 这下真的太熟悉了,熟到她想跑。 也就在这霎时的对视间,谢沛狠打了一下方向盘,他们的车从主路上歪了下去,加上急踩刹车,车轮撵过石子草堆的声响和颠簸吓得跟着前倾的玉伶几乎快要惊叫出声。 车稳稳停下来后,玉伶捂着自己的胸口喘气,又听坐在前面的谢沛重复地说: “承认是专门过来找我的……” “真的有这么难吗?” 玉伶垂首闭眼,没应。 心都快从喉咙里蹦出来了,也不知是被他吓的,还是就单纯地因为他的话。 她是不是专门来找他的,于他而言……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