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终究逃不过来处,尘归尘,土归土,但不是所有恩怨都能随着人死债消。 除非燕相府敢闭门谢客永不见人,不然她母亲灵堂前的这柱香,燕不离早晚要来祭拜。 舔起的火苗掩去了燕云歌一闪而过的冷厉,很快,她的表情甚至比一些前来吊唁的宾客还要平静,她为莫兰念了一段往生咒,惟愿她能在另外一个世界平安喜乐。 “云之……”柳毅之上完香过来,想与她说几句,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柳大人。”她终于缓缓地抬起头。 柳毅之从未想过会在她脸上看见如死水一般的表情,心瞬间沉了下去,“云之,逝者已矣,你……你无论要做什么,放心万事有我——” “柳大人回去罢,国公府与将军府素无往来,今日之事你打发个管事前来即可,不必事事躬亲。”燕云歌平静地为莫兰烧着她一笔一划抄写的经文,她的声音一如往昔冰冷平淡,柳毅之却从她不时摇晃的肩膀发现不对之处。 “你在发抖?”他突然想到这点,蹲下来与她平视,眼皮下浓重的青影以及掩饰不住的疲倦,让他不悦地皱紧了眉头:“你多久没休息过了?” “这不是柳大人该关心的。”燕云歌不想与他争执,缓了语气,表情却还是拒人于千里之外,低低道:“柳大人请回罢,往后也别再来了。” 柳毅之被这油盐不进的性子气个不轻,可又觉得她这个样子实在可怜,心中有火发不出,脑子也不知怎么想地,当即往她身旁一跪,接过她手里没烧完的经文,“分我一些,我也给母亲尽尽孝心。” 燕云歌诧异地看他。 “我没发疯,我是你男人,也就是半子,为母亲守灵是理所应当。”柳毅之面不改色说道。 燕云歌双眼微眯,已有杀意。 秋玉恒不顾校场考官的阻拦,一口气跑到莫家,正见这般景象。 心心念念数月的女子伏身跪着,额头抵着地面,她身旁有道突兀的身影也随她一起,虔诚的跪拜。 他连忙上前,文香跪在燕云歌身后,先看见了他,吓得脸色更白了。她赶紧撞了撞赵灵,赵灵浑身一激灵,喊了声,“秋世子到!” 燕云歌面色平静地叩首,仿佛没听见。 赵灵急得不行,想动手去拉燕云歌的衣角,文香赶紧拦住了,轻微地摇了摇头。 秋玉恒身上还穿着骑装,自觉不妥,主动朝主事的张妈要了一身孝服,跪在了燕云歌身旁,咚地一声磕头。 燕云歌只让他磕了三个,在他第四个磕头下来前,双手紧紧扶住了他的胳膊,“够了,三个就够了……” 少年抬眸,双眼通红,“对不起,我来晚了……” 她的眼睑微微合上,似头疼,似无奈,轻声一句:“你不该来。” 秋玉恒心痛难当,伸手将她抱住,死死忍着眼泪,“我想陪着你,你别赶我回去。” 柳毅之又恼又怒,心里妒火中烧却不能发作。他等着云之推开秋玉恒,毕竟她对自己一向不假辞色,没道理会纵容秋玉恒的出格举动。可出乎意料的,燕云歌只是轻轻说了句“松开”,向来清清冷冷的双眼此刻因为疲倦,竟显出几分柔和来。 “你母亲可知晓你来这里?” “我得了消息就赶来……还来不及……”秋玉恒神色慌张,支支吾吾地。他当时在校场等候考试,听到其他人眉飞色舞地讨论燕相府和将军府地这桩奇事,大惊失色下想也没想地就赶来了,别说知会府里,此刻才想起连考试都给耽误了。 燕云歌这才注意到他孝服里的骑装,眉心一拢,正色道:“与我说实话,你今日是从哪里过来?” “我……”秋玉恒更不敢说。 柳毅之哪能放过这个机会,嘴角勾着,似好心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