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滔滔垂目扔给三师弟轻蔑一瞥,抬头越过人群瞧了瞧探出脑袋的冉少棠,唇角几不可察的微微翘起,侧目示意满悔。 满悔立即恭敬点头,只听他朗声一字一顿说道:“我师父说,她倒想看看谁敢欺负她丰滔滔的徒弟。” …… 鸦雀无声。 众人始料不及。 弟子们猜了百十种大师伯对待冉少棠的方式,无一猜中她会护犊子。 难道大师伯与五师叔恩怨已消? 又或者是冉少棠巴结讨好终于见效? 众人不解丰滔滔的态度,冉少棠本人也觉得十分奇怪。 避而不见的姨母师父为何转眼间就变了脸,不但突然现身,而且面对众人的刁难摆明要护着自己。 想不通,想不明白。 她有种想要扑进姨母师父怀里痛哭一场的冲动。 谢迎刃拽着她下楼,刚刚走到一楼,境山上空突然响起余音绵长的钟声。 一声紧似一声,很快,后一声盖住前一声,声声重叠,响彻山谷,直震人心。 所有弟子包括村民,瞬间表情凝重,肃穆而立。 成乙首先反应过来:“不好,师父他老人家出事了。” 花天下、苏安互看一眼,转身下山。 成乙高喊一声:“各峰首弟子负责好各峰事务,纪纲速去通知各位峰主赶去境乾峰。父老乡亲都散了吧。” 说完,他瞧了一眼丰滔滔,她一惯冷静自持的瞳眸中,同样流露出疑惑与不安。 冉少棠还未搞懂这钟声有何深意,已经被焦急无措的谢迎刃连拉带拽,抄小路往境乾峰蹿去。 路过呆滞木然的村民人墙,少棠不加思索的喊了一句:“大家继续赶工期,如期完成每人加一两银子。” 未走远的众弟子:……真想扒了这小子的皮。 紧接着,少棠又补了一句:“没在这儿上工的可以去我几位师叔那儿继续干活,工钱我付,与坤峰施工村民同酬。”这就是她早就想好的善后方法。 一片欢呼响起,几乎盖过了钟声。 众弟子:……这小子在收买人心么? “发生什么事?”少棠一边跑,一边问谢迎刃。 钟声一声紧似一声,敲的人心慌慌。 “不知。镜山的钟声只响过两次,第一次是丰师伯受伤被救回,第二次是五师叔重伤被救回。这是第三次。估计不是好事。” 少棠听他说完,也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两人一前一后抄小路赶到境乾峰山脚下,已有数十名弟子围跪在一处。 “让一让,让一让。”少棠与谢迎刃扒开人群,挤上前去,进入眼帘的画面实在有些惊悚。 身材瘦削的老者,四肢皮包骨,肚子却涨的鼓鼓的,似乎随时都可能有东西从里面钻出来,把肚皮撑破。 老者满头银发,五官因疼痛已经变得扭曲狰狞。 少棠想起末世出现的干尸,猝不及防后退一步,却踩到一人脚上。 她回头,抬眼望去,一个十七八岁年纪的颀长少年站在身后。一身玄色长袍罩身,肤白如玉,眉目俊朗,只匆匆一瞥,她便被少年嫌弃的推开。 此时的谢迎刃看到老者的手,已经认出地上躺着的人便是药王宗宗主,外出云游的丰让。 他跪倒在老人跟前惊声呼唤:“师祖,是师祖。你们怎么还不施救。” 他在看到师祖的刹那儿,眼泪颗颗滚落下来,哭着扫视跪成一圈的众位师兄,大家却齐齐摇头,均是束手无策的样子。 “我们也是刚到,不知师祖为何变成这样。” 师祖丰让颇会养生,是个乌发童颜的胖老头,若不是他的六指,以及腰上不离身的玉牌,大家根本不敢辨认,眼前形容枯槁的干瘪老头会是药王宗的宗主。 冉少棠看到谢迎刃欲求无门的可怜模样,拍拍他的肩,走到老人近前,正想扒开他的眼睛看一看,那个陌生的俊朗少年却一把拽开少棠。 “不要碰他。他身上有剧毒。” 少棠听到少年声音浑身汗毛立了起来。 “你是谁?”她警惕的瞪着少年,后退两步拉开了与他的距离。 此时,成乙与丰滔滔等众人业已匆匆赶到。 他们也听到了少年说的话,快步围拢过来,纷纷跪到了老人身前。 “师父,师父。”成乙唤了两声,丰让躺在地上没有任何反应。 众人看到宗主此刻的模样,心里皆明白少年说的不假。果然是中毒之兆。只不过一时之间不知中的是何种毒药。 丰滔滔已经按住丰让的手腕开始把脉。 少棠奇怪为何这少年怎么不阻止师父接触师祖,难道这个人是在哄骗自己? 自刚才听到少年的声音后,少棠的心思便全放在他身上。 这人的声音与那日在茶馆茶房听到的声音相似度极高,只是方才环境嘈杂,她没有仔细辨认。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