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宁的身侧,坐着的那个青年。 青年看起来十分安静,默默无言,只是无声的品着酒。 但是,坐在亭中,身上气度沉凝,落落大方,竟然像是在自己家中一样平和安然。 又像是端坐军营帅帐之中,手下有着千军万马,让人分外不敢轻视。 这气度,这从容,竟是把李秀宁手下赫赫有名的大将李纲和窦威都比了下去。 与李秀宁甚至有着分庭抗礼的气场。 她眼珠一转,就笑道:“这位莫非是千牛备身,柴小公爷?” “正是柴绍,此次与秀宁前来牧场,无有别的想法,只是为商场主尽一分心力,四大寇芥藓小患,即日可平。” 柴绍转头与李秀宁对视一眼,目光中全是宠溺,笑道:“秀宁说得没错,此次四大寇来袭,与瓦岗寨是脱不了干系。 李密此人行事阴沉诡秘,最是擅长连环计与反间计,商场主须得多加防备,就算是平定了四大寇,也不能掉以轻心。” “柴小公爷的意思是,李密那里如果有所异动,就由你们出面应对?” “正是如此。” 柴绍来此,可不是孤身前来。 他不但肩负着护卫未婚妻李秀宁的职责,更是带了一支精锐,藏在山野之间,随时可以应对任何局势。 “秀宁姐姐真是找到了好归宿。”商秀珣其实并不喜欢柴绍如此大包大揽的态度。 话里话外,分外瞧不起自家牧场势力还是怎么着。 她笑得越发畅快了,“那就有劳柴小公爷了,瓦岗兵锋强盛,行事无忌,秀珣正好不知道如何应对,有你们帮忙真是太好了。 不过,最近江都靠山王杨林也派人前来买马,那几日我出门有事,手下办事不妥,却把对方的使者拦在了牧场之外,害得他们尽皆死伤殆尽,正不知如何是好,不知柴小公爷何以教我?” “嘿,此人不行王道,以霸道行事,弑君虽然得了名声,但却失了民心,尤其是令天下士人侧目。 如今,江都势力虽然热如烈火,但却不能长久,勿庸理会,观其自败即可。” 柴绍轻笑道,话语里有着极强自信。 道理是这个道理。 一般来说,无论一个国家到底有多么黑暗,君王有多么昏馈,但是,无数年的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纲常说,早就把天下人的脑子洗得干干净净。 造反可以有,活不下去了揭杆而起。 但是,明目张胆的弑君,却是好说不好听。 就像有人杀了自己的父亲一样。 明明知道对于无道的昏君,杀了其实是好事,但是,就有那么多道德君子,看不惯他,抨击他,抵制他。 这是形而上的意识形态问题。 并没有任何对错道理可讲。 商秀珣眼中波光微闪,长长的睫毛就搭了下来,让人看不出她究竟在想着什么。 只是轻笑道:“如此就好。” 这一刻,她对柴绍的观感就有些不太好。 毕竟是将门出身,公侯门第年少得志,才学本领尽皆不凡,不过,却也失之傲气了。 凭他,也敢看不起天下英豪? 也许,他根本就不知道,能够在数十万大军之中,强行斩杀暴君的行为到底代表什么? 也有可能,他就算清楚,也不放在心上。 是高门大阀天生对泥腿子的蔑视? 可是,他可以不在意江都势力,八杆子都打不着。但是,自己却不能不在意啊。 只是离开牧场短短数日,手下就捅了这么个大漏子出来。 商秀珣经营飞马牧场,因为年纪轻,威望不足,平日里总是处处与人为善,现在,就见着恶果了。 李秀宁敏锐的察觉到商秀珣的心下不愉,笑着拉开话题。 “秀珣妹妹也不用忧心,江都靠山王,如今正忙着对付李子通和沈法兴,想要一统江南。 他们关心的多半是造船和兵甲之事,对于马匹的需求,倒不是那么急切。 等到我们两家合兵一处,到时也不用再惧怕此人。” 李秀宁没有半点轻视江都军的意思,眉头微微皱起,罕见的就露出一丝犹疑来。 这么快就开始买马了吗? 靠山王杨林的野心看起来,比想象中更大。 决不似那些偏安一隅的势力…… 其人攻击的欲望,也未免太过强烈了些。 看来,得好好谋划谋划,尽量派出人手,牵制其人发展。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