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呼哧呼哧地吐着气,努力地往外爬去,在瞎子的后腰上挣扎半天,只露出一个圆圆的头。 爬到这里,它也懒得再动,只气急败坏地说:“你还敢睡!我这才想起来,宁水不是七河水君的领地吗?生灵谁敢靠近宁水啊,你是不是记错了!” “你没记错,就是去宁水。” 片刻后,瞎子的声音传来,声音里并无畏惧的情绪 。 可恼人的是,瞎子并没有移开自己沉重的身躯。 老鼠惊得一晚上没睡着,在天亮的时候无比憔悴道:“你疯了,邺蛟不出来降灾就不错了,你还指望去宁水求救?你的脑子是不是有病?” 瞎子没说太多。 老鼠胆战心惊地转来转去。 “完了完了,听说水君脾气不好,总是生气,还不喜欢有人随意进出宁水,若是我们两个贸然前往,肯定是连进肚子的机会都没有!没准要被喂给那些小鱼小虾,一会儿啄一口,就像是被水泡了的馍馍,可没眼看了!” 它碎碎念许久,说起来没完。 瞎子倒不害怕,他淡然道:“不会的。” 老鼠不信他,“你少骗人!” 瞎子没办法,只能告诉它:“你若是怕,就留在这里,不用跟着我了。” 老鼠听他这么说,恼羞成怒地吼着:“以你为我还会跟你走?!做梦去吧!你就要失去我了!” 说罢,它气冲冲地走进了雨里,第二天一边低着头哭,一边用两只小爪子挡着两只眼睛,小小的身子缩成一个圆球,随着马车颠簸的次数,不时往前往后滚去。 不过…… 即便哭得伤心,它也没忘了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去宁水,但你记得,我是冒着得罪水君、冒犯水君的危险跟你去的,你到宁水之前,记得带我去临近的城里吃顿好了,也不枉我们相识一场。” 瞎子被它逗笑了。 “他不会杀你的,水君没你想得那么可怕。至于吃的……宁水邻近的城里有不少好吃的。早市时有香香软软的糖饼,中午的时候……” 他说了许多,老鼠听了许多,可老鼠笑了没一会儿,又想到了如今的世道,忽地眯起了眼睛,问他:“你说得这些现在都有吗?” 瞎子卡了壳,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就现在的世道,别说什么糖饼,有一块糖吃都叫不错。 老鼠又觉得自己被骗了,不甘心地它在瞎子腿上跳来跳去。 瞎子按住它,等天放晴,闻着空气中清新的泥土味,慢声说:“我给你起个名吧。” 老鼠一听,停下了跳动的腿,装作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却竖起了一只耳朵去听他给自己起了什么名字。 说白了,它修了这么多年,渴望的不过是脱离如今鼠类的身躯,像人一般地活着,为此它去过城里先生的私塾,听着他们怎么说话,也曾拿着树枝在地上练上几笔,所以应做的,该做的,它都做了,只等着一步成功,就可以获得新的生活。 那时看天空、看云朵都觉得与往日不同。 瞎子给它起了名字,名字叫季庭生。 这是一个好听的名字。 越过这段插曲他们继续往宁水走去,只是越靠近宁水,瞎子的身体越虚弱。 老鼠急了,围在他的身边转来转去,就是找不到他虚弱的原因。 它要带着瞎子去看大夫,可瞎子从来不去。 等到了一个叫林徐的地方时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