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家的厅堂并不大,灯火可亲,笑意融融,又温暖,又亮堂。 叶汝真把风承熙送到厢房的时候,风承熙轻声道:“算是知道你为何总想着回家了。我家若是这样,我也愿意天天回来,哪儿也不去。” 叶汝真听出他声音里的向往之意,不由想说一句“陛下若是愿意,以后可以常来”。 然后就听风承熙下一句便道:“……叶卿快些来,朕一个人睡不着。” 叶汝真:“……” 幸好没说。 她既甩不掉这黏人的皇帝,又不敢让家人知道,只好跟风承熙约好,等家人都睡了她再过来。 等到叶汝真抱着被子悄悄推门进来时,风承熙正在灯下看那本《与成书》,还不时轻笑出声。 叶汝真忍不住问道:“他这样编排陛下,毁陛下的名声,陛下不恼火吗?” “这种事情嘛,习惯就好。”风承熙道,“朕从小被人编排到大,若是回回都恼火,头发都得烧没了。再说,朕还得多谢他,朕只喜男色不喜女色,所以才更有理由不立后。” 叶汝真刚躺进被子里,闻言心中一紧:“陛、陛下不是说不好男色吗?” “世事无绝对。”风承熙俯身过来,手撑在叶汝真脑袋两旁,居高临下,眉眼带笑,“比如遇见像叶卿这样的俊俏小郎君,朕就像那书里的昏君,着实很难把持得住。” 叶汝真:“!!!” 风承熙说完便下了床,熄灭了灯烛。 叶汝真浑身僵硬,不敢发一言。 风承熙在黑暗中耳朵灵得很,低笑道:“叶卿,你的胆子是什么做的?该小的时候不小,该大的时候不大,玩笑话都听不出来啊?气都不会喘了。” 叶汝真这才长出一口气。 真的差点儿给他吓死了。 “陛下,您是皇帝,君无戏言啊,君王的话哪里有玩笑话?臣胆子真的挺小的,以后别再这么吓臣了成吗?” 风承熙答应了。 客房的床叶汝真也是头一回睡,风承熙那边悄然无声,叶汝真不想惊动他,翻身都轻轻的。 “睡不着吗?”忽地,风承熙道,“咱们再说说话吧。” 叶汝真已经习惯他睡前的话痨了,“嗯”了一声,“陛下想聊什么?” “……你怎么不问今日在慈安宫,太后为什么会哭?” 叶汝真心说我问了你就会说吗?而且……皇帝和太后之间的事,是她一个起居郎能随便问的吗? 但风承熙既然开了口,便想他想聊,她便问道:“为什么?” 黑暗中有长久的沉默,然后风承熙的声音轻轻响起:“太后可能并非朕的亲母。” “!!!” 叶汝真惊得差点儿滚下床。 风承熙知道这事的时候,刚过完八岁生辰。 距离那一次在御书房发病,已经过去了半年多。 太后为了替他治病,遍寻天下名医,那一天,一位已经致仕的御医被召回宫中。 御医告诉风承熙一件事——当时太后与谢贤妃皆有孕在身,当时的太医院院判张起极擅妇人科,诊出太后孕女,谢贤妃孕男。 后来太后生下儿子,谢贤妃生下女儿,张起因误诊之罪被逐出宫,他本人及族中子弟,世代不得行医。 “但事实上,在姜家的安排下,谢贤妃的儿子被抱到了太后的寝殿,太后的公主则被换去了谢贤妃身边。就在父皇为他的爱妃血崩痛哭之时,他的儿子和女儿已经被人掉换。” 操办此事的稳婆已被灭口,但此事并非一人就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