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鹃没有再结旁的亲事,只把未婚夫的藏书全搬了过来,闲暇之时手不释卷,肚子里的墨水远胜过只知道爬树逃课的叶汝真。 文鹃细听了一会儿:“有的对,有的错……嗐,梦里背书,先生又不考的,背对背错有什么要紧?” 说着便出去了。 叶汝真心说当然要紧。 背对了,便是一场好梦。 背错了,便是一场噩梦。 风承熙眼睛紧闭,眉头慢慢皱了起来,脸上现出痛苦之色。 叶汝真赶紧推了推他,低声叫道:“陛下?” 这一下大约是叫错了,风承熙猛然抓住她的手,额头有冷汗沁出来,第一次发作的痛楚,穿过多年的时光,在梦境里撷住了他。 “风承熙,”叶汝真立即换了,“风承熙,你醒醒。” 这一声把风承熙从梦境里唤出来了。 睁开眼看到叶汝真俯身看着他,眸子温润柔亮,里头全是担忧。 风承熙张开手臂,把她抱在胸前。 抱着她的感觉,好像能填补生命里的空洞,心里一下子就变得完满踏实。 他长长地舒出一口气:“叶卿,有你在真好。” 叶汝真伏在他的胸前,隔着一层薄被还能听见他的心跳,心里也稳当了不少:“你以后可不能再喝酒了。” 不单会耍酒疯,还会做噩梦。 * 等两人梳洗好来到厅上,白氏和文鹃已经在等他们了。 文鹃把一碗红油抄手端到叶汝真面前:“这是你最爱吃的。” 叶汝真尝了一个,立刻眼睛一亮:“外祖母亲手做的?” 白氏看着她含笑:“这一路上赶的,前阵子好容易养出来的肉都掉了,如今回家了,给你好好补一补。” 又端了一碗到风承熙面前:“明德尝尝我的手艺。你是吃惯了御膳房的人,莫要嫌弃。” 叶汝真刚想说“他吃不了辣”,就见风承熙甚是恭敬地接过碗,然后勺了一只到嘴里。 叶汝真:“……” 大哥,你是不是忘了你的舌头破了? 风承熙的脸色可以说是十分精彩,以惊人的毅力将那一口咽了下去。 叶汝真立即把抄手端到自己面前来,然后给风承熙换了一碗白粥。 这一下更惨,白粥是烫的。 最后好容易吃个肉包,还发现里面有花椒。 一顿早饭吃完,风承熙差不多是受了一趟刑,上了马车都还是蔫蔫的不说话。 当然,他那饱经摧残的舌头也着实说不出话来。 叶汝真的意思是找个大夫看看,让他留在家里养一养,反正她今日是去萧家访友,算是私事。 风承熙一听“萧怀英”的名字,便支棱了起来,只是声音含混,影响了大义凛然的气势:“萧怀英可是此事的重中之重,我怎能不去?” 陛下有要事,叶汝真自然不敢再多置喙。 马车行到一半,她下车走向一处卖点心吃食的摊子。 她照旧挽着老气的发式,穿着严实的衣裳,浑不像街上旁的女子发式繁复柔婉,衣裙更是轻盈明艳。 但夏日的盛烈的阳光照在她身上,世间所有的光彩仿佛都向她倾斜,她站在那里,连买东西的模样都闪闪发光。 风承熙忽然感觉不到舌头疼了,早上遭的罪也烟消云散——世上还有什么能比看叶卿穿女装还来得开心的呢? 叶汝真拎着点心盒子上来,就见风承熙手撑脑袋,歪头对着她,眉眼都带着笑。 叶汝真:“……” 她把手里的点心盒子递过去,“这是雪络丸,又甜又清凉,你含在嘴里会舒服些。” 又叮嘱,“别多吃啊。” 雪络丸一粒粒雪白浑圆,幽香扑鼻,风承熙含了一颗在嘴里,一缕清甜霎时化开。 当真是甜到了心坎里。 * 萧家在北大街,大门紧闭。 叶汝真叩响门环,管家出来应门,只道:“少爷身体不适,概不见客。” 说着就要关门。 叶汝真忙道:“刘叔,是我啊。” 管家叹了口气:“少爷说了,谁也不见。” 大门“哐”一声,在叶汝真面前关上。 风承熙淡淡道:“架子还挺大。” 叶汝真想起自己当初来向萧怀英辞行时,管家也是这样的神情,半是惋惜,半是无奈。 马车转道去织造署。 两人自然没说查蜀锦的事,风承熙小心翼翼地扶着叶汝真,仿佛叶汝真已经身怀六甲一般,向人道:“我今日陪娘子逛街,寻思着挑几件布料给我娘子裁新衣,结果逛了一圈,一件像样的料子都没看中。听说最好的料子都在织造署,把你们这儿的好料子都拿出来瞧瞧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