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低沉得近乎沙哑:“叶卿……” 叶汝真看过他这种眼神。 从她换上女装起,他这样看她的次数就越来越多。 以前她总以为这是他在透过她的模样看他心里的那个“真真”,可这会儿他叫的是“叶卿”。 “风承熙,”叶汝真感觉到自己的喉咙有点发紧,“我问你一件事……” “嗒”地一下,郑硕从车帘底下递了一样东西进来,道,“主子,萧老将军给的烟花讯号就在这里,要不要现在燃放,召集蜀军?” 叶汝真激灵一下,清醒了。 这都什么时候了,她满脑子想什么呢? 风承熙也像是如梦初醒,松开了手。 马车里有片时异样的安静。 那个烟花只有手粗头粗细,风承熙拿在手里默默不语,只问叶汝真:“什么事?” “不要紧,没什么。”叶汝真正色道,“我觉得郑硕说得对,瑞王府说不定已经成了龙潭虎穴,不如召来大军,来一场硬战。” 风承熙掀起了车帘,“……你看。” 外面晴空朗朗,阳光晒得大地一片泛白,不知是天太热,还是人们都去瑞王府看热闹,街上的人明显比往常少一些。 这便是花枝巷,白记胭脂铺就在前面。 两名客人走进铺子里,文鹃笑着迎上,正打开一盒胭脂给两人看。 这是叶汝真再熟悉不过的场景。 “看到那株凌霄花了吗?”风承熙道,“前些天,我要是回来得早些,就会在那儿停一停。” 那株凌霄花开在铺子的斜对面,往里是一条更小的巷子。 凌霄树枝干虬结,花繁枝茂,像是用花朵搭成了一片屋脊。 叶汝真平时在铺子里忙碌,对周遭一切已是熟视无睹,他提起来她才注意到那凌霄花开得真繁盛,足以遮挡身形。 叶汝真讶然:“你站那儿干嘛?” “不干嘛。就看你帮人选胭脂,包胭脂,笑吟吟的,进去的人都愿意买一盒。” 风承熙道,“我以前以为胭脂是年轻女子用的,再不然也是风韵犹存的中年妇人,但原来不是。有些小姑娘十一二岁,便攥着荷包来买了,我猜那点银子她一定悄悄攒了好久,她挑来挑去挑了半天,你都耐着性子陪着她,我想叶卿真是怜香惜玉,待小孩也这么好。 后来我还看到有些妇人年岁有些大,头发都有些花白了,也会来买胭脂。我原以为她是给家中晚辈买的,看到你一盒一盒给她试颜色,才晓得她是为自己买的。” “……” 这些日子风承熙早出晚归的,几乎是天一亮就出门,天黑后才回家,回家也是回他自己的客房,叶汝真便放心地扑在铺子里,全没想到他居然就站在几丈开外的凌霄花后。 “……女人总是需要胭脂的,不管是多大的女人,除非有一天,她不拿自己当女人了。” 叶汝真其实还是有点疑惑,在如此紧要的关头,他为什么突然要跟她聊起闲天来。 “如此甚好。”他道,“愿天下的女子皆如此间,不论年岁大小,都能有空给自己慢慢挑一盒胭脂。” 他说这话的时候,神情竟是意外地温和,温和得近乎于温柔。 叶汝真忽然间明白了。 他不会点燃这枚烟花。 蜀军并非掌控在萧宏一人之手,一旦召唤萧宏救驾,势必会与另一半被姜路掌控的蜀军打起来。 而安逸闲适的锦州城瞬间变作战场,很快就会沦为人间地狱。 但不召唤蜀军,便是要以一己之力面对刀山火海,强行扭转乾坤。 这是一场豪赌。 以君王的性命,赌百姓的平安。 风承熙看到了她神情的震动,知道她已经明白他的打算,正要开口时,叶汝真忽然开口:“郑硕,停车!” 马车紧停而下,叶汝真抱着蓬松的裙摆跃下马车,往后面跑去,直奔胭脂铺。 动作一气呵成,跑得又急又快。 ——呵,甚好。 他的叶卿,从来都是个聪明人。 风承熙目光微微一顿,神情恢复了一惯的清冷,吩咐:“走。” 郑硕一愣:“不等夫人吗?” “知道走,是他的福气。”风承熙淡淡道,“不必等了。” 然而马车才起步,傅振生的马车便追上来,“郗大人,尊夫人这又是要做什么呀?毕竟王爷还等着咱们呢。” “管她呢。”风承熙淡淡道,“女人就是事多,咱们以正事为要,先行一步吧。” * 胭脂铺内,客人是一对母女,已经挑好了东西正准备结账。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