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放出去——无论坐在帝位上的人是谁,都希望他们能忠于职守, 尽可能为天下黎民百姓办些实事。 祭天台下定然是兵荒马乱,老军医说萧宏亲自领军去围了姜府,姜凤声已然落入风承熙手中,只等姜家落网,尘埃差不多就可以落地。 知道归知道,叶汝真还是禁不住心乱如麻。 之前手疼的时候还好些,满脑子疼得无法思考,此时手不疼了,就开始坐立难安。 她不能去想风承熙现在如何,那是风承熙的战场,此时他就像是曾经被驱逐出去的雄狮要夺回自己的领地,慑服自己的部属。 叶汝真起身去坤良宫。 蜀军兵分三路,一路在姜家,一路在祭天台,还有一路便是在皇宫。 坤良宫外的姜家府兵已经不在了,地上有明显的战斗过的痕迹,墙上还有血迹,嬷嬷正带着宫人清洗。 殿内,姜凤书坐在床畔,在给叶汝成喂药。 叶汝成脸色还是相当苍白,但看他已经能坐起来,叶汝真松了一口气。 那款毒药是姜凤书找的,一来是为了嫁祸风氏皇族,以便给阿偌及其使团腾出位置,就去到离祭天台最近的地方,便于随时出手。 二来,也是最主要的,就是让姜凤声留下寒棠。 “那个寒棠呢?”叶汝真对寒棠神出鬼没的功夫十分忌惮,问。 一问之下,才知道风承熙安排了五倍的兵力给皇宫,就是为了对付寒棠。 寒棠纵然是绝世高手,也很难抵挡得住,最终命丧在领兵的杨劲枪下。 杨劲也因此受了重伤,留在宫中静养。 坤良宫的门窗房柱上四处都是刀箭留下的痕迹,显然经过了一场恶战,可知之前的情形有多危险。 叶汝真深深道:“凤书姐姐,多谢你。” “不必言谢,我是为我自己。” 姜凤书说着,似是想起了什么,缓缓将衣裳底下取出一样东西。 那是一只伪装孕肚的软包。 姜凤书手一松,软包落在地上。 “从今以后,我不再是傀儡,可以当个人了。” “从今以后,不能再叫姐姐了。”叶汝成声气虚弱,但眼中有光,“要叫嫂嫂。” 姜凤书:“跟你拜过堂了吗?混叫什么?” 叶汝成:“虽然没拜过堂——” 底下的话还没说出来,但他眼带特别的笑意,姜凤书作势便要去捶他。 这是叶汝真第一次知道自家哥哥这么调皮,也是第一次看见姜凤书这么娇憨。 明明坤良宫她已经来过很多次,见过两个人无数次相处的场景。 此时的两人就像是头顶的阴霾尽去,一身轻松。 叶汝真离开的时候,姜凤书送她到宫门外,道:“真真,若是可以,望你跟陛下求个情。” 她和姜凤声毕竟是亲兄妹,叶汝真理解她的心中的感受,但也十分为难。 凭姜凤声对这么多年来的所作所为,她怎么开口跟风承熙说饶他一命? “我知道,他有今日,全是他自作自受,报应不爽。”姜凤书显然看懂了她的犹豫,“我只是希望陛下能给他一个痛快。” 叶汝真松了口气:“放心,陛下和姜凤声不一样,他从不以折磨人为乐。” 姜凤书看了看叶汝真,视线挪开,望向宫中的红墙金顶。 “真真,你不会知道我为了成为这后宫的主人曾经学过什么,我只愿你永远不用去学。但有一件事我望你能牢记,这地方不同于世间任何一处,你的夫君也不同于世间任何一个男子……他是帝王,他比谁都心狠,才能坐得稳帝位。” 姜凤书道,“你知不知道,唐远之当初是靠着什么取得了姜凤声的信任,留在姜家的?” “嘘。” 春日天暖,阳光照在琉璃顶上灿灿生光,辉煌如同任何一日,这光芒映在叶汝真的衣裙上,绢纱裙摆层层叠叠地晕着光,“谢谢嫂子的好意,但如果他想让我知道,自己会告诉我,如果不想,你告诉了我,也只不过是多添了我的烦忧。” 她从前有诸多畏惧,害怕人心易变,害怕权谋纷争,害怕将来不知会遇上什么变故。 但现在她心里已经明白得很,正因为前路难测,所以更应该抓紧过活眼下的每一天,每一瞬。 她是她自己的选择,无论未来是苦是甜,她都会为自己负责。 “娘娘,”康福走来,行礼道,“陛下让老奴带您去个地方。” * 天牢阴暗,火把燃出强烈的松脂气味。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