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的手术灯亮得就像太阳,照得闻清眼皮发烫。 不光眼皮烫,她浑身都在发烫。 小腹钻心的疼痛已经停止,取而代之的是阵阵熟悉的酸胀。 她忽然睁开眼睛,所有的回忆画面,跟着那股强光直冲进脑海。 从那个雷雨夜开始,到小风毫无生气地躺在她面前为止。 所有事情的细节,无比清晰。 她直愣愣地盯着手术灯,被那束强光打的眼泪直流。 “你醒了?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病床边的医生低头去看仪器上的数字,“女士,你经不住这么哭,胎儿生长状况目前看是没什么问题,但是你知道,母亲的心情会影响胎儿的生长状况。” 闻清没看医生,也没答话。 “女士?” 她嗓子里哼出几个不连贯的音调来。 “我不回来就好了…”她嘴唇嗫喏,“小风就不会死…” “女士?您说什么?”医生凑近了一些,还是听不大清,“别说话了,好好养精神,我去通知你陆总。” 闻清忽然表情凝固。 陆总…… 这个名字像是隔了几个世纪又重新出现在她耳朵里,不过这次听来,什么都不一样了。 “砰” 病房门被人一把推开。 男人带着一身迫人的寒气走到床边,黑眸里的光碎成一块一块的,砸在她身上。 他盯着她看了一会,才开口,声音沙哑的就像是渴了三天,“醒了。” 手术灯已经灭了,闻清还在盯着灯的位置,不想回应,也没打算回应。 “又装哑巴?”男人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以为装哑巴就能万事大吉?闻清,我可真是小瞧了你。” 她连眼珠都没转,还在呆呆地盯着那个手术灯。 脖子突然被他掐住,男人的声音都有些不稳:“你怀的,谁的孩子?” 闻清的眼珠终于动了,她将目光从手术灯转到了这男人精致无比的脸上。 谁的孩子? 她一直说服自己,那是时醉的孩子,是时醉的骨肉。 现在她忽然觉得自己可笑。 时醉就是陆文宴啊。 她怀的,可不就是他的孩子。 已经眼角泛红的男人看起来已经压制不住心底的火了,手上用力,几乎要将她掐到窒息。 不过就是这样,她还是没回答。 男人突然松开了她。 黑色的真丝睡衣在他身上显得有些肥大,他手腕从睡衣的胳膊中垂下来,几乎要碰到病床。 “好,你现在不说,那你最好永远都别说。”他垂着眼睫,“你以后,也没机会说了。” 男人优雅地抬手,将候在门口的医生叫进来,“这孩子不要留了。” 打掉。 闻清的瞳仁微缩。 这是她和这个男人的第二个孩子,又要被他亲手打掉了。 想着想着,她忽然笑出来。 那边医生有些为难:“陆总,闻小姐身体情况特殊,如果强行打掉这个孩子,很可能大人孩子一块死。” 病房里只有机器的声音还在不知疲倦的发出轰鸣。 陆文宴转头去看那个医生:“什么?” 他语气慑人。 医生被问的稍微愣了一下,这才回答,谁知道还没说两个字,病床上一直都哑巴似的女人突然撑起身子开口。 “医生,我自愿打掉,”她目光平静,里面只有一汪清泉,“现在就可以手术。” 她躺回病床,像做了个什么可以解脱的决定似的,脸上带着些参杂了恍然的笑容。 “这……” 医生刚要上前解释,为什么闻小姐体质特殊,再流产一次大概率会死,可那女人的表情…… 就像在等着他早点动手,把她送走一样。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