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韵走了出去,脚步声彻底地消失了,太子才松了一口气。 木几上的一碗鱼粥,已经被唐韵硬塞了大半进他嘴里,太子不太喜欢吃鱼,更不喜欢吃河鱼,又腥,刺儿还多...... 还有那萝卜条。 太子:...... 又酸又辣,如今他嘴里似乎还没余了一股子火。 太子捏了捏辣得发疼的喉咙,同顾景渊道,“给孤倒杯清茶。” 顾景渊看了一眼搁在他手边上,只要他一伸手,便可握住的一杯清茶,眼皮子跳了跳,莫不成,他还指望直接能喂他...... 可见太子坐在那,丝毫没有要自己动手的意思,顾景渊只得走了过去。 成。 他是太子爷。 顾景渊脸色极为难看地拿起了桌上的清茶,递向了他嘴边。 茶杯的边缘还未碰到他的嘴角,太子便有了察觉,身边往后一仰,及时地从他手里躲过了茶杯,毫不领情地道,“孤没残。” 顾景渊:...... 他知道就好。 一杯清茶被太子尽数灌进了喉咙,那股子火辣的劲儿,却并没有缓解多少,太子又将空被子往顾景渊跟前一滴,“再添。” 顾景渊看了一眼,离自己偏了半个身子的茶杯,心头正生疑惑,太子便不耐烦地道,“孤的眼睛上敷了药,睁不开。” 昨儿自己踢了他一脚,他定也知道了他已经复明。 他没那个闲工夫同他装瞎,这会子他是真看不见。 顾景渊一愣。 报应。 顾景渊心底一瞬涌出了一股子的快意,唇角也控制不住地扬了起来,讽刺地一笑,走过去接过了太子手里的茶杯。 太子连着灌了三杯清茶,喉咙才稍微好受了一些,突然问顾景渊,“蜀中凿盐是你在管?” “是臣。”顾景渊应道,不明白有何不妥。 “前朝的余孽五皇子,窝藏在了你管辖的地头,你就没什么要同孤说的?”太子的声音平静,却明显是在质问他。 顾景渊:...... 顾景渊嘴角一抽,他管的只是凿盐的盐井,能不能凿出盐来。 窝藏余孽,他应该找知府大人问罪才对。 但太子此时既然能开口问罪问到他的头上,他无论怎么辩解,都不会讨到好,顾景渊咬牙掀起袍摆跪了下来,道,“请殿下降罪。” 太子却没出声,也没让他起来,待他跪了一阵,太子才开口道,“滚回你的国公府去。” 他也不怕他母亲哭瞎。 擅自辞去工部侍郎一职便也罢了,还瞒着家人贸然跑去了军营,若非军营的将领来信,国公府恐怕如今都还不知道人已经出了江陵。 他也就这么点本事。 遇到一点挫折,就想着要逃避,难不成还想窝在山野里呆在一辈子。 “技不如人,认个输怎么了?”瞧把他给委屈的。 太子极为不耻他如此行径。 今日他能同他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谈,已是看在了他同自己沾亲带故,又从小玩到大的份上。 太子单刀直入地道,“是她自己选择了要跟着孤,孤有什么办法......” 顾景渊:...... 顾景渊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谁。 不觉嘴角一抽,他还真是不打算要脸了。 他怕是忘了他那日是如何拿剑指着他,如何用宁家的仕途去要挟唐韵就范的了。 太子确实已经忘了,之前的事都已经过去,不重要,他只看当下。 当下的她是心甘情愿跟着他的。 太子又耐下性子来同他讲起了道理,“你委屈无非就是觉得自个儿对她的感情在先,孤在后,认为是孤抢了你的人。” 顾景渊眉心一跳,终是抬起了头。 他难道不是。 太子眼睛看不见,也自然瞧不见顾景渊微红的眼圈,继续道,“再说,她当时心里若真有你,孤能抢走?” 不说之前,就如今他眼睛都瞎了,她不也没走,心甘情愿地呆在他的身边,无微不至在地照顾她。 还同他说了那番感天动地的肺腑之言,她这辈子是不可能离开他。 这样的感情,才是真情相待。 她对顾景渊从始至终,并未有半点真情,即便是有,怕也只是当年的兄弟之情。 只有互相喜欢过才能称之为过往,顾景渊仅仅是自己一人生了心思,顶多算是他一厢情愿,怎能谈得上‘抢’字。 当初,他确实当着自己的面,说过他对唐韵的喜欢,无论是他表哥的身份,还是君臣的身份,他是不应该去对他喜欢的姑娘下手。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