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看见周司惟悲哀地看着她,动了动唇,似乎是在喊她的名字,血色全失,仰身向悬崖后倒去。 悬崖后,浓重的雾气笼罩,什么都看不见,只有他清瘦的身影绝望无助般在往里跌。 “不要!”她突然能出声了,惊呼一声,一连跑几步,连他的衣角都没抓住。 他彻底坠入不见底的雾气中。 “不要!”纪筝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猛然从梦中醒来。 她霍地坐起,眼睛四周转了一圈,回想起自己正在电影院里,一声惊呵把周围人不满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尴尬一笑,拱拱手道歉,纪筝恨不得把自己缩回来。 也就在这时,她发现自己手里还抱着个东西,软绵绵的,骨骼清晰,像是——胳膊? 纪筝迟疑了一下,转头,冷不丁对上周司惟看傻子一样的目光。 以及,自己死死扒着人家胳膊的手。 纪筝:“……” 真是尴尬他妈给尴尬开门尴尬到家了。 周司惟:“还不松开?” “哦哦不好意思!”她手一撒,不自然的搓搓手。 周司惟面无表情拍了拍自己的羽绒服。 须臾后,他淡淡出声:“做噩梦了?” “嗯。”纪筝小声应,停顿了一下后又补充道:“梦里……你死了。” 周司惟:“……” 他拍羽绒服的动作僵了一下又恢复自然,语气听不出喜怒的问她:“我怎么死的?” 纪筝喉头一噎,字斟句酌:“我捅了你一刀。” “……” “然后,你自己跳下悬崖了。” 她说完,探头探脑去看周司惟的表情。 黑暗里,她看不清,但总觉得周司惟身上散着凉飕飕的气。 也对,换了别人做梦梦见她死了,她恐怕早把那人锤死过去了。 一会儿后,她听见周司惟不怒反笑,悠悠道:“这么看来,我死得还挺彻底的。” “一点儿生还的机会都不给。” 纪筝顿觉没脸见人,谨慎地答他:“也不是,还是有可能的,万一悬崖下面有人接呢?” 周司惟凉凉瞥了她一眼,揉了自己两下胳膊,没说话。 此时电影刚好结束,在播放花絮,纪筝借着瞬间亮起的光线,看到周司惟搭在扶手上的胳膊,有一片清晰的印记。 他穿的白色羽绒服,一尘不染,那点不甚清晰的粉底眼影和口红的印记,就格外醒目。 结合自己刚醒来抱着人家手的动作,纪筝心里冒出个非常荒谬的猜测: 该不会刚才,她一直靠在周司惟胳膊上睡的吧。 纪筝从包里掏出小镜子,侧过脸果然看到自己脸上微微的印记。 …… 周司惟见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仿佛洞悉了她内心的想法一样,慢条斯理地说:“不然这些,是我自己画上的吗?” …… 救命! 纪筝此刻只想挖个坑给自己埋了。 她到底都做了些什么,趴人身上睡觉,蹭了一向有洁癖的周司惟白衣服上一片化妆品,醒来还告诉人家说:我梦里把你杀了。 如果现在面前有块豆腐,她干脆撞死算了。 纪筝抹了一把自己的汗,颤颤巍巍伸出爪子指指周司惟的衣服:“你看,要不然你脱下来给我,我给你送干洗店洗洗?” 周司惟:“?” 纪筝硬着头皮:“不然我实在过意不去……” “不用了,”周司惟起身:“我不想冻死。” 纪筝傻眼,一拍自己脑袋,暗骂自己真是睡傻了,大冷天的让人脱衣服,简直是在说胡话。 周司惟该不会当她是个神经病吧。 她穿上衣服,连忙抱着爆米花和气球跟上周司惟。 途径出口垃圾桶时,犹豫了一下,把不剩多少的爆米花扔了进去。 总觉得不太吉利。 纪筝看了看时间,两个多小时的电影过去,现在才八点多,她加快脚步走到周司惟旁边,小心翼翼:“真的很不好意思,你吃晚饭了吗?要不我请你吃饭吧。” 她和童然分开之后直接来看电影了,睡醒了更饿。 问出这句话之后,纪筝忐忑不安,不知道周司惟到底有没有生气。 毕竟以她对他浅薄的了解,这人有很严重的洁癖。 不过好在,周司惟默然两秒后,应了一声“好”。 纪筝大喜过望,掏出手机在他面前一下下划拉:“你想吃什么?火锅烤肉还是日料?” 周司惟脚步顺着她停下,云淡风轻地给出一个回答:“随便。”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