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隔了几秒后, 回复了一个简单的“好”字。 纪筝关上手机丢到一边, 仰躺在柔软的床头,浅浅吐出一口郁结的气。 她很累,但是并不想睡觉,只是静静地躺着,眼前是天花板,已经有些微旧的水晶吊灯折射出璀璨的光,从半斑驳的玻璃上透出来,让她想到那枚戒指。 被她小心翼翼地戴了六年,落入周司惟手中,不知他是无兴趣地扫一眼,还是压根懒得看就叫秘书打电话来。 纪筝觉得自己有些可笑,再如何维持那点微薄的自尊,戒指还是如此赤-裸-裸地暴露心思。 不像他,从头到尾找不出半分与过去相似的影子。 她躺了大约有一小时,纪辰上来敲门,叫她下楼吃饭。 纪辰今年已经二十了,读大三,和她走时一样的年纪,一米八多的大男孩,阳光开朗,眉眼间又隐隐有沉稳之色。 纪筝下楼时,才发现林清川也在。 林清川公司近几年都处在上升期,很忙,自纪筝回国以来,这还是第二次见到他。 “小筝,”他将眼镜摘下来,揉了揉鼻骨:“过来我旁边坐。” 纪筝坐过去,见他眉宇间有重重疲色,关心道:“清川哥,你要注意身体,别太累了。” 陈姨端来碗筷,纪辰坐到对面:“姐,你明天开始上班吗?” 林清川宽和的掌心不轻不重地揉了一下她的头:“安心上班,公司的事不用你操心,有纪辰和你爸呢。” 纪筝轻轻叹了一口气,知道自己帮不上忙。 当时在电话中纪辰说得模棱两可,纪筝回来后才知道自家公司的资金链已经勉力支撑一年多,补补漏漏,直到今年一笔期货单子商品市价突然上涨三倍,巨额保证金直接将公司压垮,濒临破产。 纪城誉叶梅一直瞒着她,纪辰打电话和她简短提了几句,被叶梅骂了个狗血淋头。 纪筝那时候才恍然,她觉得自己这些年独自在异国伶仃,其实仍旧是被保护在乌托邦中。 吃过饭,陈姨沏了一壶茶,林清川坐在后花园中,和纪筝聊天。 雨滴如瀑,像从房檐坠下来的一道不甚透明的挡帘,模糊了在风雨中飘零的各色花叶。 林清川给她沏茶,像她出国前那样:“一直没腾出时间问问你,这些年过得还好吗?” “挺好的,”纪筝细细的眉在茶雾中轻弯:“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 林清川静静看了她几秒,忽然开口说:“我很担心你。” 纪筝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刚出国的第一年,林清川经常飞过来看她,后来流感爆发,出国困难加之他事业忙碌,便找不到机会再来。 “我真的很好,”她咬字:“清川哥,我不是小孩子了,会照顾好自己的生活,不用担心我。” 林清川猝然叹了一口气:“小筝,我现在不知道当初送你出国是对还是错。” 纪筝喝了一口热茶,抬眸望雨色:“不管对还是错,都是我自己选的。” 她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于是笑了下,口气轻松问他:“哥,你今年32了吧,打算什么时候给我找个嫂子啊?” 林清川眸色微动,看了她一眼,抬手端杯,没头没尾来了一句:“你今年该过27岁生日了吧。” 纪筝拉下脸:“是啊。我都这么老了。” 林清川语气玩笑:“不老,正适合结婚。”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