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在毡包里待久了不觉得,出来吸进新鲜空气才发觉毡包里又闷又臭。 天色还早,蜜娘提了煮饭的陶罐去河边打水,到了河边才发现有人比她起的更早,一大早的来洗衣裳。 巴虎哪是起的早,他是一夜没睡,射了狼回来连夜剥了狼皮卸了狼骨。现在天热,肉搁不住,趁着新鲜撒盐给腌了挂起来风干,收拾好了天都亮了,又赶来洗沾血的衣裳。 “汪!”大黄闻着血腥味儿警惕地望着对面。 “走了,人家又没招你。”蜜娘有些脸红,抱歉地对男人点了下头,拉着大黄往河上游走。 巴虎瞅了一人一狗一眼,埋头继续搓衣裳,搓了衣裳又从身后的草丛里拖了张狼皮泡水里,用刀刮皮上挂的碎肉。想到那只黄狗瘦的皮包骨的样子,巴虎扔碎肉的手一顿,转手给放在脚边。 蜜娘打了清水模糊看见巴虎还在洗衣裳,怕大黄又冲人家叫,她拉着它绕了个弯回到毡包。升火把饭给煮上,这才把毡包的门给推开散味儿,顺便把羊也都给赶出来吃草。 “蜜娘你起这么早?”婉儿被羊叫吵醒,她这么一说话其他人也都醒了。 “嗯,饭已经煮上了,你们快起来,等吃了饭我们把毡包里扫扫。”二十八只羊在毡包里过了一夜,屋里地上又是羊屎又是羊尿,味儿冲的很,都进不来人。 另一边,巴虎刮了半张狼皮还没等到该路过的脚步声,想到昨夜里逃走的狼,他心下一惊,手里握着刮刀拔腿就往上游跑,哪还有人,连个狗爪印都没留下。 “绕路回去了?”巴虎抹了把汗,但忘了手上还有肉油,摸了一脸的肉腥。 “我看着可怕?”洗脸的时候他对着河水照了照,不应该啊,浓眉大眼的,一脸的正气,不至于看人一眼就把人吓得不敢从他面前走了。 …… “不行了,我们不能把羊放在毡包里过夜,它们尿的尿把土都给浸透了,太骚气了。”毡包里都刨掉了一层土,羊骚味儿还是散不掉,婉儿忍不住跳脚。 兰娘看了她一眼,说:“昨晚有狼来了。”比起羊被狼咬死了让她卖身还债,她觉得羊骚味还是能忍一忍的。 “真有狼?”婉儿惊叫,她昨晚一点动静都没听到。 “嗯,不信你问你奶,她也知道。”兰娘从外面铲土撒在还残留着羊尿的地上。 “我还以为是他们说了吓唬我们的。”婉儿不好意思地笑笑,也不再提要把羊给赶出去了。 蜜娘叹气,羊骚味也就罢了,羊身上有跳蚤啊,这要蹦到人身上来咬得人还能睡着?要不是夜里风大,她都想拖了毡垫睡外面来,反正逃难的时候也没讲究过男女避嫌。 “放羊放羊,别说这些没用。”赵阿奶从隔壁毡包回来,她说:“你们去放羊,我去河对面逛逛,看有没有啥能挣点钱的活儿,也不能把希望都放在羊身上,我们缺的东西还多,都要钱买。” “哎,那大门就这么开着行吗?里面放的可都是我们的口粮。”婉儿问。 “让莺娘在家守着,我们几个去放羊。”蜜娘开口。 赵阿奶看了蜜娘一眼,点头说:“就这么安排。” 靠近人住的地方草长势不好,远处草密近水的地方都有牛羊了,就连隆起的山包上也散布着白毛羊。 “蜜娘,我们到哪儿放羊?”婉儿离了她阿奶就有些胆小,可能因为蜜娘话少显得稳重,出门后她一向是听蜜娘的话。 “沿着河走,我记得来的路上是没牛羊的,我们再喊几个人,一起去找个水草丰茂的地方放羊。”蜜娘让婉儿去找人,一路上有她奶在,她跟不少人说过话打过交道,知道谁的脾性好。 “好。”婉儿跑出去,不一会就带了五个人来,年龄都比她们大。 河流弯曲而绵长,看不见发源地,也不知道最终会流到哪里。小羊羔吃吃停停,十一个人跟在羊后面慢慢走,看卧跪在地上吃草的老牛,嘶鸣的马群,跟着头羊跑动的羊群,人站在牲畜群里丝毫不显眼,甚至一个眼花,人也有了牛羊的形状。 “没想到我会过上这样的日子。”一个中年男人神色复杂地感叹,洪涝让他的家业毁于一旦,本以为后半辈子过的像个老乞丐,现在看来也还好,又有了新的家业,活的好似比以往还轻松些。 “老李,以后还打不打算回乡?”另一个男人问。 “还回去干啥,认识的都死了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