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发的佳人,否则就算是门不当户不对,也总有办法周旋。 “我是男子,姻缘就算不尽如意也不伤终生,相比之下,五姐才更该三思而行,晋王就算不是真暴戾,就算是蒋师卜断之帝星,可五姐对他无情,而为帝王者,终免不得后宫三千,如今看来,晋王也并非重于男女情爱之人,他确非五姐良配。”贺湛见十一娘呆坐良久,只盯着空荡荡的酒埕沉默不语,知道她仍为自己仓促定亲一事惋惜,忽而转开话题,也是第一回言明了十一娘将来的姻缘大事。 “两相无情,或许才更有益。”仿佛是被惊醒一般,十一娘突然抬眸,双眼映着亭外月色,清澈如镜,无波无澜:“十四郎当知我心,所愿无非一事,只要能达愿望,莫说孤老此生,就算尸骨无存亦无怨无悔,可你,终究是受我所累,十四郎待我之重,待我之诚,恐怕今生难以报偿,我只祈穹苍庇佑,助我成事,才不负你,不负陆哥,不负薛、柳两族生死与共之义。” 女孩说完,持勺斟酒,跪于天地之间,引身拜饮,一连三盏,而后掷杯,目中更加平静,:“你可妥协于魏氏,陆哥却绝不能妥协于晋安,那件事态,进展得如何了?” 贺湛没想到他借辞劝谏却更加导致了十一娘心意坚决,一下子又将话题转到了陆离的“桃花运”上,但平静如常,显然不是出于儿女之情,心中暗叹。 ——自从知事,明白自己有克煞之命而被家人所弃,唯有姑母与裴五姐不以为意将他视为至亲,虽然长年游历在外,可裴五姐从不曾中断过嘘寒问暖,他的生命里,唯有阿姑与五姐为重,才是他真正的至亲至爱。 多年之前,他便晓得裴五姐与薛陆离青梅竹马的情谊,曾几何时,也于月下遥祝过两人终成眷属, 然而天不遂人愿,五姐终究与陆离失之交臂,早亡于深宫。 虽得死而复生,无奈担负重责,他的裴五姐已经不能像普通女子一般生活,只图个良人携手,安乐于琴瑟和谐。 因此当与裴五姐再度重逢,他便暗下决心,只要能助五姐为族人昭雪,贺湛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可是作为至亲,他仍期望五姐能够得到幸福,一个普通女子的幸福。 复仇之事交给男人,难道不行么?就不能,把重担交给我这个弟弟,你便轻轻松松的,享受来之不易的新生? 可他的裴五姐,从来不是柔弱女子,更加不会眼看亲友犯险而自顾安乐,若她是贪生怕死的人,当初便不会不顾他命带亡煞而视为手足,若她只顾私情,当初更不会屈从于赐婚而甘失良人。 有些劝言,说出来都是对裴五姐的污辱与不敬。 也只能鼎力相助这么一件事可为。 因此这时,贺湛也只能暗自叹惜,报以微笑:“一切进展都在咱们预料,晋安就快与小韦氏掐斗了。” “万万不能让晋安得到机会说服太后赐婚。”十一娘蹙眉:“这回入宫经历一事,仿佛将有阴谋,我直觉异常不好。” 女孩说得认真,让贺湛心头兀地一沉——晋安眼下正与小韦氏较劲,思量着如何以牙还牙教小韦氏颜面扫地,暂且顾不上继续撩拨陆离,也没打算当流言四起时干脆请求太后赐婚,论理十一娘不应过于担忧,陆离眼下才刚到万年县衙走马上任,即便是天下第一尉,却不能干涉朝堂大政,宫里发生之事应该与他无关,那么十一娘预感的阴谋,必定是针对她自己,她难道是担忧突然不得自由,与外界失去联络,以致于当晋安“逼婚”时无法及时应对? 十一娘可不是杞人忧天的性情,她既然将事情说得这样严重,想来必然是真正感觉到了危险。 这让贺湛也立即紧张起来,再也没有不醉不休的兴致,右手一拂便将酒盏扫开,急切地追问起事发经过来。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