诏便自然站不住脚。” 见太后没有因为自己的直谏动怒,陆离越发干脆利落:“太后昨日便诏诸宗室入宫,告知圣上危重,然而因为圣上昏睡不醒,直到今夜才诏诸宗室觐见,更无理由当宗室面圣之前,反让臣子先聆圣训,纵然几位相国坚称亲耳听闻圣上遗令,诸宗室也怕会质疑几位相国所言非实。” 谢、毛等人为太后党羽本是众所周知的事,即便众口一辞也不能服众,否则太后又哪需在说服天子之后急惶惶地诏集宗室入见?拿着遗诏当众宣告不就万事皆休,这不是以理服人,这是以威慑众,可太后这时显然对以威慑众没有把握,才诏众人商议怎么应对。 毛维刚才那番谏言,意图陷害贵妃谋逆,让京兆柳来背这黑锅,实在过于荒谬,莫说服众,简直就是自认理亏,贵妃原本是自焚,若依毛维之言立即便坐实是被太后害杀灭口了。 “薛侍郎提醒确有道理。”元得志这时说道:“只不过咱们几个外臣先于宗室面圣虽然说不过去,但薛侍郎却是圣上亲点起居郎,这数日以来又的确寸步不离紫宸殿,又曾亲耳听闻圣上曾有遗命嘱晋王听令太后,甚至于圣上宾天之前,亦的确诏见薛侍郎秉笔拟诏,诸宗室面前由薛侍郎道明事实,总不会再有人质疑了罢?” 这人倒好,居然干脆想把自己择清,让陆离一人面对宗室力证天子遗诏属实…… 陆离看也不看元得志一眼,只向太后禀告:“卑职虽任起居郎,然职责所限仅在录记圣上言行,秉笔拟诏已为越权,倘若圣上当众宣告遗诏,卑职代拟之诏方生效用,如今只凭卑职一人之辞,又怎能决断君国大政?” 元得志不懂帝位传承之依律合法,太后却知陆离所言确占道理,秉笔拟诏本是中书舍人之职,特殊情况才能由其余担当,这特殊情况之一当然就是天子亲口/交待,但是否经天子亲口/交待,可不是一、二人证便能服众,更不说由拟诏者靠着连国玺都未加印的诏令就能让人心服口服,起居郎职责虽在记录天子言行,这也只限于普通政令,说穿了就是起居郎之记录必须经由天子证实,方能交送史官正式记录在案,事涉帝位传承的首要大政,又哪是区区起居郎空口白牙一面之辞就能尘埃落定? “卑职谏言,事态既然已到这般境地,太后只能如实告知诸宗室,圣上虽留遗命,但未及拟诏便就崩逝,关于国玺曾被贵妃收藏一事却万万不能声张。”陆离说道。 他话音才落,毛维又忍不住一声嗤笑:“若是公布圣上未留遗诏,宗室哪会相信曾有遗命?那些唯恐天下不乱者更加不会信服新君。” “这却又未必。”陆离胸有成竹:“圣上病重之前,本有御令在先,军国大政由太后与诸相共商,既是帝位传承之重,圣上本应与太后商议,任谁也不能质疑,又兼,圣上无嗣,依据礼法本应传位晋王,然圣上前日清醒,曾亲口/交待晋王尊奉太后令下,若有晋王辅证,相信多数宗室尤其宗正卿应会臣服,至于个别心怀不轨者,在大势所趋之下,又何足轻重?” 让晋王辅证!!! 这是太后从未考虑过的办法,这时不由迟疑:“要是晋王当众违背遗令,岂不更加混乱?” “晋王一贯敬重圣上,相信不会违逆圣上遗令。”陆离坚持。 只要太后答允让晋王辅证,那么今后就绝不会轻易再动杀意,晋王暂时可保安稳。 眼下似乎也只有这个办法了,可是让谁去试探说服贺烨呢?太后举目四顾,虽然窦辅安又再跃跃欲试寄望于将功补过,可太后想起他才刚捅出的篓子,实在不敢再将重任交予,而其余几个心腹这时却都垂眸避目…… 疯了不成,在这当头去劝逼贺烨那活阎王服软,谁知道他会不会狂性大发,办砸了差使不提,说不定小命都会直接断送在那阎王手上,岂不冤枉? 唯有韦元平对胆小如鼠的几个同党鄙夷不已,大义凛然地一挺胸:“太后,此议为薛侍郎所谏,而当日圣上嘱令晋王尊奉太后之令时又有绚之在旁听闻,莫若便让绚之前往劝服?” 陆离:…… 还以为韦大相国要自告奋勇呢,结果居然是替他揽责,不过嘛……由他担当这传话使的确有益无害。 事态至此,太后也只能孤注一掷了,若无贺烨辅证,要想压服宗室必须动用武力,如此便是后患无穷,还不如听谏一试,因为就算贺烨临场叛逆挑动喧闹,不过也是动用武力威慑而已,可要万一贺烨站在自己阵营,便有可能顺利平定大局,尤其是那贺淇…… 韦太后冷笑,虽然昨日诏见宗室王公时她并未直言欲立贺洱为君,贺淇尚还摁捺不发,可那眉梢眼角的蠢蠢欲动之色却一目了然,必然笃定自己已将贺烨斩草除根,等着要用匿书为引证实篡政之说,殊不知当他眼见贺烨毫发无损现身并遵奉自己这太后时,会如何狼狈失望,汝阳王,野心勃勃如你,以为我会轻易放过?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