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郎,你死了不曾?” 待得后生被称为大郎者拦腰抱走,店主这才惶恐不安地匍匐跪地:“犬子自幼就有些呆傻,早前所言皆为胡话,还请两位郎君千万不要怪罪,只当没有听过。” 却不想自从入座便沉默不语的青年男子这时却开了口:“令郎呆傻?余却以为令郎才是难得清醒明白呢!” 眼见着店主吓得就要连连叩头,俊美青年白了一眼同伴,及时伸手扶住:“店家莫怪,我这好友也历来有些呆傻,店家安心,这一类疯话傻话自然会作充耳不闻。” 好容易安抚了店主,贺湛瞧见被他诽为“呆傻”的邵广瞪视过来那双怒目,简直忍不住再翻一个白眼,可还未待他说话呢,邵广就是一连串地追问:“在下是疯言疯语?十四郎这回岭南一行难道毫无察觉?若非贪官奸小横行,又如何会生土族反叛?就连在下,都险些被贪奸陷害!在下从前不知时政之谬,然而自从入仕,深感民生疾苦,平民百姓若能安居乐业,哪里会铤而走险冒死作乱,那后生之言,在下一听即感蹊跷,十四郎足智多谋,却只当呆傻胡说,十四郎身为大周臣子朝廷命官,怎能明知百姓蒙冤而无动于衷?” 贺湛扶额一阵,组织了许久的语言,终于忍住不与邵广争执,反问道:“那邵兄以为咱们该当如何?” “当然应该察明实情,厉惩奸恶。” “仅凭这后生空口之辞,邵兄就能断定衡州刺史有罪?” “当然不至于轻断,是以才有察明之说。” “怎么察明?我虽如今暂担御史之职,却仅限审察仁化叛案之权,并无资格过问衡州政务,更不说邵兄,眼下仅一县尉随我回京呈清案情!” “即便你我无权,也当问清那后生口供,回京立禀太后严察。”邵广略一抱拳:“在下数番化险为夷,全凭太后明断,太后若知衡州之事,定会下令严察。” 感情这位以为韦氏会明断是非? 贺湛只觉两边太阳穴一阵闷痛,然而未经十一娘允许,他也不好将真相对邵广坦言无瞒,只好换个方式警告:“就算太后贤德,若咱们暗察之事被郑雄得知,他有多少机会杀人灭口?邵兄是朝廷命官,尚且难逃奸小陷害,更何况一介布衣?” 邵广这才暂平恼怒,可眉心不展,显然心绪难平。 “郑雄为一州刺史,若无铁据,只凭布衣质疑万难达成受审,邵兄试想,这回仁化一案是堂堂都督上奏,若非我与陆离早明真相而禀知太后,太后也不会疑心是刘昙有意陷构,地方长官若因一两句诽言便获察疑,朝廷不信命官,君臣之间丧失基本信任,难道不会滋生隐患导致朝政紊乱?”贺湛指击食案:“至于官制清明则天下无贼之论,更是片面,邵兄难道忘记文皇后执政期间,官制何等清明,却依然发生了蜀王谋逆大案!” 邵广终于面现愧色:“是愚过于偏激了,但只不过,眼下奸侫贪宦也的确不是少数。” “我何尝不知,只不过若行事鲁莽,非但于事无补,甚至搭上自身性命……邵兄先别急着反驳,我明白邵兄之志,尊社稷之重而不惜一己生死,但若邵兄轻易舍生,于今之世,为民请愿者岂非再少一人?” 贺湛无视邵广的不以为然,轻轻一笑:“想我大周建国之初,高祖、太宗二帝广纳谏言,不少忠耿之臣为全社稷,大有悬头御街之勇,可是到了英宗朝,果真让忠耿如愿悬头御街两侧,又有多少人能够无惧生死?而到仁宗朝,裴郑二姓灭族,帝权已至重慑,更让多少世族胆颤心惊?邵兄就算能舍项上头颅,只怕亦无丝毫作用,徒惹人笑话一句不识时务而已。” “所以,难道咱们就要为保头颅而同流合污?”邵广大是悲愤。 “保全性命,才能图谋将来。”贺湛突而一扫戏谑之色,眉目端肃:“忠耿之人,不应妄死,因这世道,真正忠耿者并不太多了,邵兄如若还信得过在下,对于衡州之事还望暂且隐忍,在下承诺必定察明真相,倘若郑雄果真有污杀无辜之罪,在下决不会袖手旁观。” 邵广闻言,沉默许久,终于当店主呈上酒水,一盏朝向好友:“一言为定。” “那么今日你我拜访郑刺史,邵兄可千万别再心生抵触。” 得到好友的承诺后,贺湛却并不轻松。 因为他知道郑雄的背景,也知道此人决不可能清白无辜,但是他并不认为过早清除郑雄是有利大局,还有十一娘,若知衡州之事,应会与他一般想法。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