贯多疑戒防甚重,又看破义川暗许贺洱谏组宗政堂插手军政的野心,对义川王府的“情谊”早已不如从前,难免开始介怀起来元得志与义川王的来往,只不过因为这一年间诸事烦多,还没顾得上姚姬这个不足轻重的人物,但因为妹子今日这么一番哭闹,“护短”的心态自然就被唤醒。 但太后当然不会好比小韦氏一般丧失理智,立即便显现出心中计较,这时尚且一本正经地喝斥道:“多大点事,就值得你这般?那姚氏又没有挑拨离间,促成你与淘儿和睦本就是一番好意,你也未免过于多心,也不怕晚辈笑话。” 两个晚辈立即垂眸端坐,显示完全没有看笑话的态度。 小韦氏也回过神来,瞪着血红双目,喝道:“缃儿与伊伊暂且退下。” 于是被点名的晚辈理所当然行礼告退。 只韦缃才一出去,就挽住了十一娘的胳膊:“姑祖母那样强硬,没想到却被一个媵妾算计,要我说,太后斥责大有道理,论是姚媵人如何,难不成姑祖父还敢宠妾灭妻?” 十一娘偶尔也会与韦缃闲谈交心,今日更不例外:“其实也不怪姨祖母介怀,姚姬确非循规蹈矩之人。” 韦缃掩唇:“这么些年,还从未听伊伊背后说人是非呢?” “缃姐姐难道忘记了,姚姬原为家父妾室?若不是她,我之生母也不会病重早逝,就连我,也险些被她害死。” 韦缃方才恍然大悟:“你若不提,我还真忽略了……如此想来,姚媵人果真居心不良,元相也真是荒谬,一个妾室之妹,竟然当作妻妹维护,眼见着没机会祸害京兆柳,居然送入王府邀宠,姑祖父看着机智,却被姚姬美色迷惑,只怕私心里,还真以为姚姬体贴贤惠姑祖母有失体统,姑祖母也真真可怜可叹。” “太后圣明,必不会让郡王妃受屈,这事缃姐姐大可不必插手,且看姚姬如何自掘坟墓罢。” 韦缃重重颔首:“伊伊说得是呢,恶人必有恶报,你生母当年屈死,那姚姬也必不会善终。” 十一娘毫不怀疑韦缃依然会将她这番怨气转告太后,但这并不要紧,她若不对姚姬含恨反而显得铁石心肠,太后对她的期望岂不正是“重情重义”?一个人若连杀母之仇都能置之度外,又哪会对其余忠心不二?她以如此方式落井下石,才正合太后心意。 又说韦太后,当见身旁再无闲杂,这才恨铁不成钢地打了一把妹子:“好出息,区区一个姚氏都没法子收拾,跑到宫里来哭天抹泪,这时你就算让她暴病身亡,难道我还会纵容义川严察姚氏暴病因由不成?” 小韦氏一听这话,自然是心花怒放,却没有急着奉令回府,反而扭着太后的胳膊撒娇:“姚氏可不比得那些女人,生了子嗣后便被矮郎抛之脑后,她确实狐媚非常,也不知当初跟贤妃一处究竟学了些什么妖蛊手段,贤妃这正主不学无术,姚氏姐妹却修成正果,矮郎被她迷得神魂颠倒,她莫名其妙一暴亡,矮郎必定疑心是我下手,为这么一个人,伤了多年夫妻情份,我岂不成了与那贱人两败俱伤?阿姐若疼我,还当为我拿个主意,治死了姚氏,又不让矮郎疑我,才是大善。” 太后被妹子将“不学无术”四字用在贤妃身上搞得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倒怔了片刻,才又是一巴掌呼在妹子肩上:“真不知怎么说你好,多少杀伐绝断,唯独对义川如此在意,值得么?他若真对你一心一意,姚氏又哪有空子可钻?” “矮郎才貌非凡,又是一国郡王金尊玉贵,妾身哪肯求他当真一心一意?他只要待我与众不同,就是今生有幸了!莲池未必不知,倘若不是因阿姐之故,矮郎当年又哪肯纵我对付杜氏?!后来我虽与矮郎结发夫妻,但论贤惠二字,也确实不能与杜氏去比,但矮郎依然敬重我这正妻,即便看不上那些姬妾姿容才貌,也从未显现出不满我是有意安排……也是我做得太过,才让姚氏钻了空子,我看得出来,矮郎对她是真正有情,阿姐,要是那姚氏循规蹈矩也便罢了,然而她偏偏心怀叵测,阿姐如今还临朝听制,她竟就敢勾通世子一齐对付我,我怎能容她?” 太后还是首次听一贯自傲的妹子自认“魅力不足”并有失贤良,一时间也甚觉可怜,沉吟一阵后,终于是一叹:“你呀……罢了,这事我这阿姐当然要替你出头,只是有一句交心话必须予你,这世间男人,大多喜新厌旧依靠不住,你对义川,也当有所保留,需知在这世上,纵使没有了他,还有兄姐可以依赖,也只有血脉相连者,才能真真正正为你打算!” 眼看着妹子只为前半句话两眼放光,太后实在有些无可奈何,也没了心情苦口婆心劝导妹子回头是岸,心里想着的却是—— 正好趁这机会,且看义川王究竟是真正被姚氏美色所惑,还是在意元得志这么一个野心勃勃之辈罢!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