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辰,对于稚拙之龄而言,简直苦不堪言。 这哪是庆生?简直就是劫数。 不过就圣诞而言,贺洱还真不算空前绝后的可怜帝王,自礼法成为制国之本,天子相比臣民更当遵守无悖,史载曾有皇帝体弱,圣诞日为全礼仪规制,折腾一番重病不起就此龙驭归天者也不是没有。 谢莹以为身为皇帝甚至只是皇后就能无法无天,其实之于多数情况,这也只是后人谬见而已,除非是昏君暴主,否则亦不可能恣意妄为。 而真正不惧德礼不畏怨谤之昏君,多数都会落得身死灭国下场,辟如周幽、秦二,倒真是恣意了,结局如何有目共睹。 对于眼下圣上贺洱而言,连恣意的资格都不存在,更谈不上任何抱负,苦逼情状可想而知。 十一娘目睹小皇帝头顶烈日膝跪阶下那摇摇欲坠的身影,心中不免也生出些微叹惜,她本是爱恨分明之人,历来明判是非,贺洱虽为仇家子,然而却是一个无辜小儿,以天下至尊之身,受此水深火热之苦,并还不知将来有多少险难危机,的确甚是可怜。 又展望诸多宫人内宦,即便稳重者,亦对幼帝正受磨难如若不见,更不说还有那些轻狂人,甚至于含讥露讽落井下石,小皇帝略有放松,便上前借口太后之辞教训,督促小皇帝恭敬态度。 十一娘看着难受,却实在不愿插手,原是要当作毫无察觉,转身之时却正遇两道目光,来自于徐修能。 “太后诏见十一娘。” 徐修能轻笑说道。 “竟劳徐舍人亲自传令?”十一娘回以轻笑。 “这桩乃私事,并非国政,余不便听闻,故才有传令之幸。”简短的解释,似乎有所提示,但又似乎完全没有泄露天机。 十一娘自然不曾多问,但疑心自己刚才对贺洱颇为同情的神色被这敏锐的起居舍人察觉,为防万一,心里已经开展盘算。 当她进入偏殿,眼瞧着如今尚药局的长官典御何无求五体投地匍匐在下,一旁韦缃却是老神在在的模样,甚至还冲她飘来一眼满含笑意的暗示,几乎立即便意识到有什么“好事”发生,当然不至于喜形于面,见礼后,悄无声息地跽坐在韦缃下旁。 就听韦太后震怒不已的嗓音:“据你诊断,郡王妃不是病症加重,而是因为药用被居心叵测之人添加有害之物?” “确是如此。” 太后重重一击条案:“何人竟敢如此胆大妄为,意欲谋害郡王妃?” 何典御不敢抬头,前额直抵雕砖:“恕下臣不敢妄断。” 太后深吸口气,斥问道:“毛维怎么还不见人影?” 难怪需由徐修能亲自传诏十一娘来见呢,窦辅安这时有了另外的重任,正是去诏毛大相国。 原来今日太后忽然得报,因为季候之症的妹子小韦氏清晨突然咳血昏晕,大急大怒,于是下令何无求前往诊治,却得到一个被人毒害的结果,太后不愿皇室内务被朝臣广为得知,因此不便将此案交大理寺、刑部审察,想到毛维曾任大理寺丞,故而意欲着他前往察明实情,之所以叫上十一娘,这却是韦缃的功劳。 太后虽然并非不能离开禁内,然而接下来还有许多国政等她处理,实在脱不开身,不过同胞妹子受人迫害,当然必须表示重视,所以除了派遣毛维审案之外,特意嘱咐韦缃在旁督审,但韦缃早从祖父口中得知真相,明白姑祖母并无大碍,一切不过是为除姚氏而已,没有什么功劳的事,她不妨卖给十一娘人情——伊伊对姚姬不无怨恨,倘若亲眼目睹姚姬下场,岂不会心头大快? 故而特意谦称自己“难当重任”,有意拉上十一娘一同。 太后也不在意,自然一口应允。 十一娘却完全想不到自己还能亲眼目睹这桩一手推动的“公案”,慨然领命之余,却有谏言不得不提醒太后——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