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竟然早知纪伦杀害无辜百姓之行?” 罗九郎听了十一娘那句透露,心中却“咯噔”一下,须知纪伦若只是毛维党意图抵制新政,在罗九郎心目中,还算不上罪大恶极,对王妃的“姑息养奸”之策也甚赞同,但若王妃明知纪伦恶行,却只思利用其挫败毛维,眼睁睁纵容纪伦再枉杀百姓,这便触犯了罗九郎心中底限,那么就算晋王妃才华不俗,他也不会与之为伍。 而关于罗九郎的质疑,十一娘却甚觉安慰。 她与罗厚相识尚浅,相交亦说不上深厚,虽觉此子秉性正直并甚有才干,没有沽名钓誉的虚伪作风,值得重用,但要说到全心信任,却又有所保留,故而十一娘并没有将贺烨的根底坦诚相告,一来眼下关键是确保晋朔,还不到与韦海池刀戈相向时,毫无必要与罗厚、甄守律等交底;二来之于罗九郎,十一娘认为其实彼此都还需要熟悉与试探,待进一步确定果为“同道”,时机合适时,再将实情相告不迟。 要是罗九郎对无辜惨死无动于衷,抑或心中虽有疑虑却不肯当面质疑,那么十一娘反而会有戒备。 是以她严肃应答:“我虽疑心纪伦或许暗行不法之事,却一直没有察明他究竟行为了什么恶罪,自来晋阳,察觉纪伦有意示诚,并安插探人对他紧盯密防,可并未察获他行为不法,这回人证目睹那一家惨死藏尸梅林之恶,并非纪伦所为。” “难道纪伦竟是被无辜陷害?”罗九郎更觉惊异。 “此桩罪恶非他所为,却并不足说明纪伦无辜。”十一娘蹙着眉头:“从前并未对罗君说明,我之所以怀疑纪伦心怀不轨,起因还是他与明空交从过密,这明空,实际是潘辽佃作。” 罗九郎沉吟一阵,便彻底想明白了这场阴谋之真正目的,极为愤怒:“潘辽是想利用毛维之自私狭隘,激发太原民乱!” 十一娘颔首:“虽然我也未放松对明德寺盯防,然而前往拜供信徒实在太多,与明空接触者数不胜数,实在难以察清何人为他同党,亦未曾想到,明空为揭曝纪伦罪行,竟然会以害杀平民作为导引,为从根本上挫毁敌方阴谋,确是我姑息养奸,导致无辜惨死。” “王妃也不必自责,明空信徒众多,便连不才,也一度为他德行学识折服,无凭无据,王妃的确不能让公众信服明空实为奸佃,好在是这回总算没让他脱身,只是……这明空既然身担挑发民乱重任,想必身份并不简单,只怕没那么容易让他承认罪状,毛大尹又不依不饶,企图利用纪伦之罪坐实王妃暗纵不法,王妃又当如何平息物议,让民众相信一切为潘辽间佃挑拨?” “罗君所虑极是,明空自被逮拿,数日过去,虽身受严刑,却一字不说,甚是刚强,不过好在敌军佃作也非他一人,另有两个,应当便是人证当晚目睹埋尸者,此二人听令于明空,表面上却是纪伦家仆,又为死士,身份应当有限,死士者一般不会是孤家寡人,必有家小亲朋作为威胁控制在主家手中,是以从这二人身上,或者可以突破。” 罗九郎却想不明白为何威胁在他人手中,反而可能屈服。 十一娘便解释道:“如明空此类身担重任者,多半为潘辽贵族,他并非死士,潘辽也不会轻易将其视为弃子,这一类人,忠诚于君国,潘辽不需对其威逼利诱,但明空万一背叛君国,亦必然会牵连家族,故而无论如何严刑拷打,他都不会屈服。” “死士岂非也一样?”罗九郎更不明白了。 “不一样。”十一娘胸有成竹:“死士之所以不敢背叛,那是因为家小被人控制手中,这便是死士命门,但死士身份不高,家小更如草芥,不仅潘辽可以轻易将之灭门,咱们也可以用来威胁,不比得贵族,除了潘博或北辽王室,外力不可能将之连根拔起。” 死士之所以安全,就在一个“死”字,但只要成了活口,其实也有的是办法摧毁其意志。 罗九郎稍微有些明白了,但仍然不那么通透:“难道说,王妃已然察明此二死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