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是月上梢头时分。 玉管居灯火通明,江怀方才心急火燎捧着一摞文书出去,廊桥上又走来颤颤兢兢的何娘子,她俨然还未从阮长史与晋王殿下“易位”的打击彻底清醒,整个人都显得懵懂恍惚,自然也没心思维持那风骨凛然的姿态,一见王妃,立即匍匐跪倒,迫不及待便哭泣哀求:“王妃,王妃垂怜,妾身不求太多,只望王妃能容妾身于王府,妾身甘愿为婢侍,任由殿下、王妃驱使。” 碧奴与阿禄险些没有栽倒,格外震诧地盯着此女子:都到这地步,居然还对殿下贼心不死? 十一娘也颇觉无力,不笑,摇头。 何君兰泪眼模糊之际,却还留意见王妃的神色,不由心头一梗:王妃的确是悍妒狠毒,连个婢女都容不下吗? 可立马便降低了标准:“就算为阮长史之婢,妾身也心甘情愿。” 十一娘闭了闭眼,当真忍不住实话直说:“何氏,事到如今,你莫非还未意识到?我早便怀疑你为耳目,有心误导,引出你幕后之人,你以为,我还会允许你这心怀叵测之人留在晋王府,抑或阮长史身旁?” 原来都是晋王妃的奸计! 何君兰方才如梦初醒,但也只是在眼睛里晃过一丝恼怒,立马又再哀求:“王妃恕罪,若非走投无路,妾身也不会听信毛夫人指使……还望王妃垂怜,妾身也不敢再求其余,今后只一心修行,故而还望王妃将妾身送去长安,妾身愿意拜入莹阳真人门下。” 这下子连十一娘都险些栽倒。 强振精神说道:“据我所知,你之叔父并非无情无义之人,自你生父获罪,生母故逝,你之叔婶待你有若己出,非但衣食无缺,甚至极尽丰足,便是你之婚事,长辈也早有打算,不过因为你叔父并非官身,故只有能力为你择选一商贾子弟,然而家境富足不说,才品也无可挑剔,何氏你为何甘愿离家投庇秋山观,并诬陷叔婶凉薄不仁呢?无非是你不满长辈让你嫁予商贾子,以为凭你之才貌,理当婚配世族。” 何君兰万万没有想到,晋王妃竟然连这底细也摸察一清二楚,顿时呆愕。 “今日樊氏虽然答应作废那纸纳妾文书,可你只要回到秋山观,却也难保娄卓不会暗中掳掠,我也知道,你为安危之故,一定要寻求庇护,不过何氏,人要有自知之明,得寸进尺可不是好品德,我长话短说,给你两个选择……要么送你去洛阳,让你与你叔婶团聚,要么送你去云州,我与云州王郎将尚有交情,他应会保你不受娄卓强迫。” 云州王?! 何氏倒也听说过这一门晋朔新贵,立即问道:“未知王郎将与王都督是?” “王都督之长孙。” 竟真是那个王横始?! 何君兰不由大为动心,连忙说道:“妾身也无颜再见叔婶,宁愿前往云州。” 十一娘也不多话,摆摆手示意碧奴将这女子带走。 阿禄却有些想不明白:“王妃,何氏并不值得信任,王妃何故让她前往云州?” 她倒是也想到了,王妃大约仍是欲用何君兰行使美人计。 “我并不信任她,但利用一个人,不一定便要予以信任,何氏只要前往云州,入了都督府,凭她之野心与美色,自然会起到作用。” “那不一定吧,仿佛听江总管说来,连殿下也对王郎将颇为欣赏,而经今日一闹,王郎将哪能不知何氏根底,如何还会被其挑唆。” “王横始当然不至于,不过他那两位叔父,就不一定能够抵御美人计了,我这是将何氏送给王横始而已,他用或不用,怎么用,那是他之自由。”十一娘笑着说道。 阿禄想了一想,倒大为佩服:“王妃什么都未与何氏交待,却是准确掌握此女心思,不过婢子还是心存疑惑,如苗冬生,大力举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