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令处决,又岂是王妃能够挽回?三娣妇若真听得入耳我之劝告,我也便不妨直说了,瞒扣赋收,这可是对君国不忠不义,律法上也该当死罪,三娣妇还当节哀顺变,青城一双子女还小,三弟又不问正业,三娣妇正该担当起教管之责,又关于晋阳陈家,百加、百运几个兄弟都已成年,虽不能入仕,好歹尚有家业,要振兴家门,只能看着下一辈子弟,三娣妇与其四处奔走哭求强人所难,莫若告诫陈家子侄,歇了投机取巧之心,当以脚踏实地为重,太原柳与晋阳陈既是姻亲,将来万一晋阳陈子弟难以延师,太原柳必当给予关照。” 这话也就是告诫陈氏,陈伏骥的死活,太原柳是无能为力了,而避免晋阳陈彻底败落的唯一方法,只能是改邪归正,用个一、二十年,悉心栽培子弟,当正正经经考取功名,抑或才能延续世族荣光。 不提陈氏心中如何理解,在场族妇们却都暗暗颔首,就晋阳陈眼下这境况,可谓是神仙难救,依据陈氏从前所作所为,宗妇大可袖手旁观,能给予正道点拨,已经算是宽容大度了。 陈氏初闻噩耗,有若五雷轰顶,不及细想便来哭求甄夫人说情,而当情绪渐渐平静下来,她才回味过来儿子柳青城这回实算幸运,到底还是看在太原柳的情面上,晋王妃没有斩尽杀绝,也自然不望再救下兄长了,回府之后,咬牙喝斥侄子陈百加:“任谁袖手旁观,毛大尹都不该坐视不顾,要不是受他蛊惑,我晋阳陈一门,怎么会得罪晋王府?你阿耶这回获罪,是晋王妃意欲杀一儆百!而晋王妃之所以视晋阳陈为政敌,归根结底,都是因为毛维!” 捂面长叹道:“千不该万不该,便是为了一时利欲,而贸然结党,你听好,从今以后,晋阳陈再也不要过问时政,你兄弟几房,安稳家业,培教子弟,切莫再期不切实际投机取巧,世族之根基,还当是子弟杰出,饱学才干呀!” 陈百加虽然心中不甘,这时也没了其余办法,哭丧着脸回家,立即打点动身前往长安,就算不能救下父亲,好歹也要去收尸,只他这急着一走,却让丁牢则很是焦急。 原来,市坊间如今颇多传闻,都说是新政即将要公之于众了,丁牢则当然是心存抵制的,可一打听,世族便不提了,便连原本打定主意对抗新政的几大豪族,这时也都踌躇观望起来,就是不说一句痛快话。 丁牢则情知不妙,再一打听,方才知晓这几家中,不少竟然暗暗接获了承建官窑,似乎又有几家因为晋王妃牵线搭桥,与几大行商建交,眼看有利可图,难怪见风使舵! 可丁牢则却是将晋王府得罪死了的,再没有办法挽回关系,眼看着儿子还在死牢,秋后便要处决,又将因为新政损失一大笔赋税,这让他如何不心浮气躁? 正焦躁之际,这日却得一管事支招:“家翁不少田产,其实未经官府造册,虽说难免被官衙察核,但若在察核之前,调换至毛大尹势力所及之县,岂不便能安保?” 原本豪贵置地,皆要通过契人,又要经官府造册,征收一次性税款,可事实上不少官员与豪贵勾结,为了免除这笔税款,并未造册,只是凭借契人手书,买卖双方画押便为凭证,多少年来,虽也经历过察括隐田,但在远离京都的太原,都不严格,使些许小钱,也就能蒙混过关。 哪里便能想到太原府会推行新政,官府会花大力度察括隐田? 这管事的意思嘛,便是提醒丁牢则,既然太原、太谷等县的田产不能逃脱察核,莫不如趁早交换至仍听令于毛维的辖区,官府本未造册,县令又睁眼闭眼,那么这些田产便不算在家业当中,免却征税,但事实上仍然属于晋阳丁。 可仓促之间,提出与人换置田地,不让出利益来如何能够达成?丁牢则细细一算,认为一次性损失小利,总好过长年累月的损失,故而便采纳了这管事的建议。 却没想到,他的这番举动,可谓正中晋王殿下的陷井。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