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仍有犹豫:“媵人真相信柳妃?” “不是我相信她,是事实就是如此,那医者固然可能被柳妃买通,但魏衡安明明对此事守口如瓶,今日薛氏竟然声称是魏衡安泄露!她必是以为,我无法找魏衡安求证,只要抓住了我这把柄,将来就可用来威胁阿耶,今日她急着要请大夫,岂不就是为了证实此事!” “那媵人……这下该如何是好呀!”婢女小声啜泣道。 如何是好?元氏的心中也是一片茫然,直到马车停在一户两进宅院前,她似乎终于坚定了决心,扶着婢女的手一步步迈向堂屋,见与她约好在外碰面的晋王妃端端正正跽坐在上,元氏咬一咬牙,也不在意王妃身边的婢女,“扑通”一声膝跪下去。 “从前是我有意寻衅,得罪了王妃,王妃便看在我并未伤及你一丝半点份上,便不要再斤斤计较了罢!” 碧奴与今日替代阿禄陪同王妃出行的酡颜面面相觑,实在有些哭笑不得,这元媵人还当真与众不同,有这么请求人原谅的? 王妃却不以为忤:“我有一个条件,便是关于毛维陷害你一事,你要如实告诉元相国。” “我亦有两个条件。” 元氏这话险些再度惊得碧奴、酡颜掉了下巴:这果真是求人高抬贵手的态度?居然她还有条件了,并且居然还有两个条件?! “第一,我要魏衡安死。” 十一娘颔首:你想让他活着我也不同意。 “第二,我要生下这个孩子!” 这下别说二婢,十一娘的下巴也快掉了。 到了这个地步,元氏居然还想生下这个孩子?她应当不会有母凭子贵的野心,否则当初便不会在首遭挫折后对贺烨怒而远之。 “我可以助元姬留得性命,但混淆宗室血统……”十一娘冷笑道:“恕我无能为力。” “王妃,事到如今,我当然再不会有那痴心妄想,只是这孩子,他已在我腹中两月,虽然他是男是女我还不知,但到底是条性命,有话说虎毒不食子,让我亲手杀死孩子,我做不到!”元氏说着话就往下磕起响头来,砰砰之声听得十一娘牙痛头昏。 “从前种种,都是妾身过错,王妃大人有大量,救救妾身母子,今后妾身发誓,必然会对王妃言听计从,毛维屡屡陷害王妃,王妃要他性命,妾身势必说服阿耶鼎力相助。” 十一娘哭笑不得,她想要毛维性命,又不是非用元得志不可,再说元氏在元得志心目中还没有这么重要的份量,元得志当知毛维意欲威胁他,必然会在关键时候落井下石,却不会因为这桩事故,因为元氏的恳求与毛维公然敌对,或者与她联手,一齐对付毛维。 她瞪了呆怔一旁的元氏心腹一眼:“还不快扶起你家媵人,磕伤了额头,回府岂不会引人疑心?” 看着元氏悲痛欲绝的神色,再无骄傲跋扈,十一娘也忍不住暗叹一声:想不到如此狂妄蛮横一个女子,对于腹中骨肉,亦有如此慈爱柔软一面。 “你就算生下这个孩子,也会面临分居两地,说不定此生再难见面,他不会知道有你这个生母,你也不能承认有他这么个孩儿。” 十一娘这话让在场婢女大出意料,却让元氏格外惊喜,因为她看到了腹中胎儿的一线生机,至于将来能否骨肉团圆,那是将来的事,可如果现在就让她落胎,也许这一生她都不会再有自己的孩子了。 从前的元氏并没有期冀过成为母亲,但她却有了这么一个孩子,想着将来,孩子也会面颊粉嫩,有一张樱桃般的小嘴,咧开嘴笑时,仿若天上云霞一样灿烂,他会渐渐长大,他的身体里流着她的血,眉目越来越像她,他是这个人世与她最亲近的人,她怎么舍得就这么放弃他,让他成为一滩腥臭的血水,在这个世界上,甚至连一块坟地也不能拥有。 她一定要把孩子生下来,就算会忍受分离的痛苦,只要她一直知道,他在一天天长大,从牙牙学语到能跑会跳,健康快乐的生活。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