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州军权交接果然十分顺利,半点波澜未生,得知消息后,晋王妃又放心懒惰渡日,而贺烨虽说暂时接替了王妃的治政之职,手上添了许多琐碎事务,倒也游刃有余,日常总能抽出空闲来,陪着十一娘说说笑笑,夫妻两要么对弈,要么听曲,偶尔十一娘略有精神重拾画笔,贺烨便在一旁“墨袖添香”,这样厮守着,竟让十一娘渐渐有种错觉,以为这样的日子也许可以天荒地老。 这日她又觉疲倦,午后竟感神思昏沉,与碧奴话未说两句,眼皮子就直打架,干脆睡去,也不知梦深梦浅,忽闻似有雨声淅沥缠绵,又不知梦里梦外,恍恍惚惚睁眼,竟见贺烨也靠坐身边闭目养神,意识清明起来,才确定果然是下雨了。 她懒得连坐起都乏力,只微微翻了个身,立时惊扰了贺烨,笑着看向她:“王妃终于是醒了。” 阴雨绵绵使得室内昏昏,一时难辨早晚,不过十一娘但听这话,也知自己是睡得久了,却仍懒懒不想说话。 “澄台有信送到,白鱼不情不愿交给了我,我担保不会拆阅,王妃审察,我可没有食言。”贺烨往枕头下摸出一封火漆封口的信件,擎在手里晃了一晃:“王妃若懒得看,我可就拆来过目了。” “殿下大可拆阅。”十一娘不慌不忙。 “王妃明知我看不懂你两约定这暗语,方才如此大度。”贺烨轻哼道。 “殿下明知看不懂,还威胁十一?” 如此斗一番嘴,十一娘的精神到底恢复几分,贺烨也便唤入婢女,让她们服侍十一娘起身,他只是合衣假寐,倒省却一番折腾,悠悠闲闲往外头去看一阵雨打落花残,风卷浮云舒,逗着两只鹦鸟说了几百句“盘青懒骨头”,终于引起远远一声虎吼,贺烨眉开眼笑,从膝案上摆着的雕漆大盘里,拣出两枚杏仁,用作打赏,耳闻细细步伐声,回头一看,懒施脂粉的女子,靥边显然似染霞色,眼底隐约若见波光,慵慵散慢别外风情,只看得他心跳似乎一顿,又格外兴奋躁动。 但他知道她昨晚是被累着了,今日才更加疲倦些,又有些急于知道贺湛书告内容,唯有摁捺住体内涌动的旖旎,却是当着婢侍面前,多此一举指指膝案那侧:“请王妃对坐就好,别坐太近。” 阿禄“扑哧”一笑,鹦鸟扇着翅膀又开始诵起“窈窕淑女”来,十一娘大窘,善解人意的碧奴连忙以身作则,带领婢女们退开老远,只那窃窃低笑,仍然穿过淅沥之音传来,十一娘恼着恼着自己倒也笑了,却听那始作俑者,干咳一声警告“严肃些”,越发笑得忍不住,但觉这阴雨连绵时候,天色似乎明媚开朗不少。 又到底还是要说正事的。 “皇后人选择定了。” “哦?”贺烨挑眉,作洗耳恭听状。 “十四兄信中并未细说,只提了一句皇后出身华州黄氏,父司农寺卿黄立庸。” 贺烨恍然:“那岂不是韦元平姻亲之族?” “除皇后之外,又择定二妃,十四兄特意一提,天子属意后位本为丽妃,然丽妃似不被太后所喜。” “四妃历来,贵、淑、德、贤,从哪里冒出个丽妃来?”贺烨奇道。 “应是天子中意这位女子,有些不合太后之意,却又不能过于违背天子之愿,大约才破例另拟了个封号,区别于四妃罢。”十一娘猜测道: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