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煽动铁勒、吐蕃两位同盟放火之后,已然想到他们也有可能“弄巧成拙”,在当晚便已经率部撤离长安,留守甘州的边军没有得到朝廷的诏令,部将不敢轻举妄动阻止三大亲王出城毁损所谓共治议和,他们想到被逼自刎的齐俊,这位可是在衡州内乱、安北战役中立下赫赫战功的衡阳侯,然而却死于违令,死于所谓的议和,他们为齐俊的遭遇悲愤不已的同时,心领神会韦太后丧权辱国的“决心”,谁敢毁损“和平”?谁敢违令不遵?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三大亲王离城出境,直到数日之后收到诏令,才明白自己放走了人犯。 而三大亲王之中,只有突厥王明白,韦太后不会再忍让,他的任务,正是要逼迫韦太后率先撕毁协约,宣告开战! 这样一来,铁勒及吐蕃便没有犹豫的余地了,必须也只能与突厥团结一致,对抗愤怒的周国,直至突破甘州,夺占长安。 而在此之前,谢莹早已为阿史那奇桑出谋划策,再度遣使向天竺、大食,将韦太后曾经写给她那封议书公示——周廷原本提议天竺、大食必须给付赔款,然而仗义的突厥可汉严辞拒绝了损害盟友利益,韦太后因此心怀不满,共治议和万无可能长久,突厥若然战败,天竺、大食势必会直面周国的怒火,只有突厥占领长安一统江山,天竺、大食的利益才能得到保障。 一番巧言游说,天竺、大食答应增兵支援。 滑稽荒唐的共治议和彻底落下帷幕,韦太后以丧权辱国换来的和平,尚且不足一年。 而在此一年间,阿史那奇桑修复了与同盟国之间的关系,也平息了突厥国内对于主战的质疑,甚至得到了更加强大的支援。反观大周,损失的是怀恩王十万旧部勇锐之师,骁勇善战熟谙安北地势的大将衡阳侯,甚至连为姚潜出谋划策稳守甘州不失的奇能智士也因为贺珅同党被处死,大周军心涣散,悲愤与绝望的情绪彻底摧毁了军士们的意志,保家卫国马革裹尸已经不再成为他们的荣光,他们对韦太后的朝廷充满了质疑,他们不知道为这样的君国出生入死,换来的会不会是屈辱。 这样的军队,能否战胜卷土重来锐不可当的百万夷狄? 而已经准备好与韦太后翻脸的十一娘,当知闻被后世史称“火烧兴庆宫”的事件后,明白已向突厥五部宣战的韦太后,大约暂时不能分心对付晋王系了,她并没有感觉如释重负。 十一娘书告贺湛:是时候抽身权术了。 共治元年岁末,十一娘收到贺湛的回书,主要提起一人,正是渐入之父萧行辄。 当年萧行辄意欲攀附毛维,逼迫渐入娶毛氏女为妻,渐入离家而走,这婚事虽然不了了之,但萧行辄的投效却让韦太后格外惊喜,是以萧行辄一度官拜吏部尚书,后来又擢升为左仆射,再后来尽管毛维暗通贺珅之事暴露,然而萧行辄并没有攀附成功,在此事件上,并没有受到牵连。 但萧行辄虽说期望仕进,实则与父亲萧怀望却甚反感韦后弄权,他们是正统派。 贺洱正式亲政那回,因主要是杜渐宏在前冲锋陷阵,萧行辄尚能隐忍,故而没有暴露实为正统派的立场,但在共治议和、贺珝党除两件政事上,他并不赞同韦太后的主张,终于当太后决定处死衡阳侯齐俊时,萧行辄忍无可忍,在朝堂之上与太后据理力争,甚至不惜以挂冠要胁,韦太后明白过来自己一直被京兆萧愚弄,勃然大怒,将萧行辄斥为齐俊同党,罢其职官,交大理寺审决。 萧行辄入狱,一度生死攸关。 王相国在向晋王夫妇示诚后,决定由他营救萧行辄。 所以大理寺卿虽然想以“逆臣同党”的罪名将萧行辄处死,却因王相国等重臣的阻挠下,未能如愿。 韦太后当时针对的主要是铲除贺珅,而王淮准等人拒绝贺珅拉拢的行为让她甚为满意,也愿意给予王淮准等中立派几分颜面,表现为宽赦萧行辄。 然而萧行辄当然没法官复原职了,贬黜为良德令,远赴岭南道高州任职。 王相国为他送行时,点到即止曰“令郎现在邙山求教”。 原本心灰意冷的萧行辄顿时醒悟王相国为何愿意营救他个“太后党”。 邙山求教,必然是指凌虚天师,而萧行辄亲友中与凌虚天师有关联者,只有晋王妃。 王相国因此从萧行辄口中,得到了几个人名,那是他任吏部尚书时,暗中提拔的几个正统派。 贺湛将此详细书告十一娘,是问她意向,意欲将此几人,重新安插在什么职位。 十一娘的回信尚未写成,便知闻战报。 姚潜领军,与突厥联军第一次正面交锋,以惨败告终。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