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为随从的晋王妃,更是连眼珠子都险些瞪跌地上,他是知道晋王妃有所打算不至于被太后利用的,却也只以为是通过权术夺位,万万没有料到在此危急时刻,晋王妃这个二十出头的妇人,竟敢悍然发动兵变,要与韦太后的政权旗帜鲜明的一决雌雄,不,是一决胜负。 震惊归震惊,李辰翁却毫不犹豫表示愿意追随晋王。 “长安已然沦陷了!” 听闻李辰翁无比沉痛之句宣告,晋王妃陷入了沉默,她料到长安危殆不能固守,但万万想不到竟会这么快就被突厥攻陷。 “眼下城中情形如何?”陆离问道。 李辰翁摇头:“阿史那奇桑入城之后,便下令封蔽九门,城中情形实难打问,然则据突厥人自入甘州,一路烧杀抢掠……”河南尹悲叹不止:“这实在是华夏子民之浩劫!不瞒王妃,突厥攻破长安城,渐渐才有秦州、雍州百姓逃难入潼关,尽为老弱……据闻青壮男子多被处死抑或俘虏,女眷多被奸杀,长安城中百姓,只怕也难得饶幸。” 话至此处,大是愤慨:“衡阳侯若然不死,周军怎会节节败退,而就算甘州陷落,数十万禁军固守长安城,调云州、燕国公二部解围,尚有战胜之机,韦太后却干脆弃城而去,那可是京师,是君国中枢,百万子民生死竟被韦氏弃之不顾,凭她有何资格治令臣民,有何颜面决断军政?故,臣河南尹李辰翁,愿意听从德宗帝嫡子,晋王殿下之令,驱除夷狄,复我京师,声讨韦氏退政交权,奉克承天意祖命之晋王为君,匡复社稷、振兴国祚,若违此誓,存背叛之心,天地祖宗不容,神灵匹夫共谴!” 晋王虽不在场,晋王妃却奉有其留下手令、金印,李辰翁既示投诚之意,当下以臣子之礼叩拜,王妃代受,将他扶起,问道:“殿下尚在营州攻伐潘博,我已知传长安危殆,预料至迟三月便可回援,燕国公主力未至,云州、太原等部十万人马暂时不用进驻洛阳,故我虽知谙大尹治下,县令有一半为太后党徒,暂时也无需惊动他们,唯两人至关重要。” 李辰翁颔首:“虎牢关,及潼关守将。” 虎牢关放行,大军才能进入河南府,潼关放行,又才能直抵长安,贺烨将要力战的是突厥军,对于此二关隘,十一娘想在此之前便助其疏通,最好是和平拉拢,不废一兵一卒。 “虎牢关守将,早已攀附窦辅安。”李辰翁这一句话便终结了晋王妃拉拢收服的念头。 “窦辅安不比高玉祥,此人对韦太后甚为愚忠,由他举荐之人,如雷霆、杨怀义等,均非轻易能够收服。”十一娘蹙眉:“虽说区区一座虎牢关,王郎将突击甚有胜算,但最好是智取,尽量减低兵卒损耗。” “正是,虎牢关守将虽忠于太后,然则两位副将却与他大有嫌隙,臣府中一名僚属,乃其中一位副将远亲,常听二人抱怨守将跋扈张狂,只知阿谀阉宦,却对部属颐指气使,心中大是不服,臣可出面,说服此二副将,夺其权印,斩其首级。”李辰翁又提起潼关:“守将姜导,为衡阳侯旧部!” 十一娘大感奇异:“衡阳侯旧部怎么可能得太后信重?” “关于细节,臣并不详知,然姜统领却遣亲信暗会,恳请臣居中引见结识薛少尹,不瞒王妃,臣听信之后,只觉一头雾水百思不得其解,甚至怀疑乃韦后党阴谋,未与理会,直到今日王妃与少尹前来洛阳,臣方知姜统领此行何意,疑惑则是,姜统领从何得知殿下意图?” 陆离听到这里,也是大惑不解:“是否澄台居中促成?” 十一娘摇头:“自从任氏事件,太后对我已生戒防,必定也会牵连十四郎受其疏远,别看共治议和、根除蜀王两件太后对我及十四郎似乎仍然信重,此两件实有因果关联,兼迁都之议,十四郎已然抽身而退,太后怎会信他举荐之人镇守要隘?并十四郎最后一封知会迁都之信,只字未提姜导,这件事应当与他无干。” 陆离便道:“姜统领既点名要见我,我往潼关与其一见便是,也好探明他究竟是何打算。” 李辰翁道:“薛少尹无须涉险,由老夫先行出面即可,横竖潼关粮草军需,皆需河南府落实,老夫职责在身,前往潼关巡防合于情理,姜统领真有诚意,自会应允孤身来见。” 陆离却坚持:“眼下无需如此谨慎,姜统领既然意会在先,我理当代表殿下示以诚意,便乔装为大尹随从前往潼关即可,若能先得潼关臣服,虎牢关便不足为虑,有姜统领配合,慑服虎牢关更加易如反掌。” 大事基本形成决议,李辰翁才忽然想到私事,告会晋王妃,莹阳真人及京兆柳等女眷,眼下均在洛阳城中避难。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