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自己给自己添堵? 心中一急,话就脱口而出:“我从前也见过馥儿,虽说伶俐讨喜,但她可是澄台/独女,澄台哪里舍得送她入宫?我是想着,三郎只需过继嗣女,大无必要拘限于宗室,再者三郎投梦,悲叹莫过于没有子嗣代他尽孝,馥儿已经九岁了,突然让她入宫,从此与亲生父母再无干连,她这样年纪,又哪里能够割舍天伦之情,说不定反而会心存埋怨。” “太后多虑了,馥儿与皇后甚是亲近,必定会听从皇后教管,至于澄台,虽唯馥儿一女,想必也相信皇后会将馥儿视若亲出,馥儿今后贵为我大周公主,又不是与亲生父母老死不相往来,正如三弟……就连太后,不是还考虑着为三弟生母养老送终吗?骨肉之情乃天性,朕也没想着就此斩断。” 太后气结:“圣上是想让皇后代为教管三郎嗣女?莫说皇后已然有了皇长子,将来圣上诸多子女,都得有劳嫡母教管,皇后虽然才干,却也没有三头六臂,三郎嗣女之事,还是交由我这等死之人吧!” 贺烨刚要争辩,十一娘终于是听不下去了,打断道:“陛下,太后是感宫中孤寂,长安殿若有子孙承欢膝下,确更有益于太后颐养天年,陛下莫若遵从太后意愿。” “太后勿恼,朕一贯就是这脾性,倒并非真想否驳,只许久未曾与太后斗乐,故而有意玩笑罢了。”皇帝陛下当然听得出来皇后另有图谋,不再坚持。 太后的气却未消:“我也知道,圣上与我政见诸多不和,对我多怀戒备,你今后就算子女成群,也不放心交由我教管,横竖皇后贤达,天下皆知,管教子女当然不需我这孀居老妪指手划脚,我如今只有这些微愿望,就是盼着身边更多几个可意之人,尤其是晚辈稚子能够承欢膝下,还望圣上能够成全。” “看来太后是真恼了。”贺烨咧嘴一笑,怎么看依然还似当年那个顽劣之徒:“祖辈一贯宠溺孙辈,再者太后慈和,否则当初也不会将朕宠纵得一无是处,荒废了许多时光,险些便一事无成,更不说对孙子孙女,哪里舍得半句严厉?只不过太后虽是长辈之慈,如今内忧外患,要想匡复社稷大振国威,光朕一代人远远不及,还得子子孙孙齐心协力,故而对于子孙管教,必须严厉不容轻忽,太后已经劳苦半生,朕也是不忍再让太后烦累。” 眼看着把韦太后气得嘴唇发紫,贺烨终于打住:“太后究竟是择中了哪家闺秀?” 韦太后刚缓过一口气来,却见贺烨忽然神色大变,她的心里不由又是一阵发紧。 “莫不是任氏?太后,这也未免……任氏虽获太后青睐,承欢膝下她也当然情愿,只任氏……比三弟还略年长吧,倘若为三弟之嗣女……” 就连十一娘都险些忍不住破功,狠狠掐了掐指尖,才忍住暴笑。 韦太后重重吸气,胸口急剧起伏,白眼甚至都翻了一半,也不知她怎么摁捺了暴躁,竟能恢复心平气和:“圣上又在调侃,不过我择中稚子,确与瑶光不无干系,前些日我不是苦夏么,瑶光这孩子贴心,请了不少女眷陪我排遣,她家长姐,次女刚满两岁,生得珠圆玉润,学会说话不久,便很懂得讨我欢心,孩子既与我投缘,就想替她求圣上一个恩典。” “太后既然有此意愿,朕理当成全。” “大周建国,虽无为先君过继嗣女之例,但太宗帝时,认臣子之女为义女,和藩吐蕃,便赐赏其生父公爵之位,也算有例可循,另,我年事已高,教管三郎嗣女之职还当拜托瑶光,瑶光原本为公主姨母,出身世族,亦望圣上能赐封夫人之阶,以全公主体面。” 太后终于揭示目的,贺烨顿失好奇之心,他看了一眼皇后,见她分明没有异议,也便没有与太后继续唱反调。 只是出了长安殿,贺烨才道:“韦太后今日摆下这阵仗,无非是为了让旧党明白,她还有能力保全维护,但恩赏任氏姐妹又算什么荣耀呢?就算此二妇人,皆具夫人品阶,外命妇而已,胆敢嚣张跋扈,不用朕出手,皇后就能灭其气焰。” “太后不会不知这些虚名难为诱饵,但她利用这一出,却能让圣上相信她已经黔驴技穷,渐渐,也就松弛了戒备,渐渐笃断太后已然接受败局。”十一娘尝试着把自己与太后易境而处,也就不难理解太后看似荒谬的行为了,又问:“陛下对任氏是何看法?” “不自量力,野心勃勃。” “很精准。”十一娘颔首笑道:“但这女子,一旦发现太后不可靠,又会向谁转舵呢?” “向皇后。”贺烨笑得一脸奸邪。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