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瞒不住蓬莱殿,要是将来公主发生任何闪失,贵人便大有可能被皇后陷害……如今之计,贵人应当哭诉委屈,再度声明心中愿望,避免锦华殿中留有隐患,圣上虽会恼怒一时,只要不曾怒极降罪贵人,贵人便不至于一败涂地,时长日久大受冷落,贵人因而心灰意冷也算符合情理。” 德妃正在考虑是否依计而行,便听闻天子驾临的通传,她也来不及再施妆脂修饰形容,花着脸便跪在门前迎候。 贺烨见这情形,根本没有入室落座的想法,也并没有恩准免礼平身,由得德妃跪在地上,又扫了一眼跪成一片的宫人,喝斥道:“都滚远些。” 总是在德妃面前煽风点火的何掌事,这时却没了胆量为主人打抱不平,率先“滚”得飞快,倒是徐女史不慌不忙地压阵,并没“滚”得不见影踪,将“远些”的分寸把握得十分适当。 但她当然已经听不清,也看不明德妃的言语神态了。 “听说,德妃抗旨,怒斥内臣?” 头顶上响起皇帝冷沉的质问,彻底摧毁了德妃的“顽强”。 事实上别看德妃几番因为遭遇“不公”,吃了硝火般气焰蓬勃,甚至对江迂胆敢恶言相向,实际就是个外强中干的货色,真要是在皇帝面前,她哪里敢张牙舞爪?昨日跪求面圣,也是因为被逼得走投无路,否则当初在得知后位失之交臂时,也没那么容易被江迂轻易拦阻了。甚至在皇后面前,她其实也不敢亲自挑衅,两回都是指派徐女史打先锋,落败后照样在咬牙切齿之余,忍气吞声地表示臣服。 对自家祖母、母亲控诉之言,她实际根本不敢当面质问皇帝。 既无胆量又无智谋,没有一寸风骨,只有利欲熏心,也难怪十一娘不将她视为对手,懒得斩草除根。 所以德妃“从谏如流”,压根便不是因为多么器重徐女史,归根结底,她至始至终都无能真正强硬,其实她如果有一点智慧,就该意识到昨日坦诚企图的言辞,至少没有引起贺烨更多厌恶,倘若继续贯彻下去,说不定真能渐渐消除嫌恶,皇帝用不着回回见她,都是冷言冷语。 如齐昭仪,偶尔是真与皇帝路遇,贺烨还能温言趣话几句,不疑齐昭仪是别有居心。 且看德妃,依计而行,抽抽噎噎哭诉委屈:“妾身不敢抗旨,但实在无法忍受,圣上明知妾身所求,并非只望有一养女……圣上不信妾身真情,妾身也是百口莫辩,从此再不敢妄想更大,但……妾身虽无幸运,承蒙圣上盛宠,只望能够诞育亲生骨肉,妾身是希望成为真真正正一位母亲。” “德妃看来是真误解了。”贺烨就烦这女人说什么真情,他心里无比腻味,忍不住冷笑道:“德妃以为朕会有求必应?还是德妃看来,朕器重燕国公府,也必须对德妃百般容忍?” 可你是我夫君,凭什么始乱终弃还如此理直气壮! 然而德妃只敢暗中腹诽,她咬着牙,越更匍匐下去:“妾身知罪,但还望陛下收回成命,妾身无德无才,恐怕不能教养长安公主,纵然孤寂一生,乃妾身该当罪责,更不敢再失职于圣令。” “也罢,朕也不想勉为其难。”贺烨拂袖而去,他当然不信德妃就此毫无怨言,不过该说的话已经彻底说清,自然也不想在意德妃会否记恨他的无情无义,如若不是对秦无郁有甚大期许,就连燕国公,也拦不住他想干脆休弃德妃,将这女人驱逐出宫的恶念。 当初妥协,纳秦霁为妾,是因大局之重,贺烨当然明白自己并非没有没有过错,谁让他那时的确没有更好的选择,几乎还真动了念头待志向达成,立秦霁为后,他当时根本就没想到会与十一娘结为夫妻,虽说不喜秦霁,原本认为这一生一世根本不会动情,立谁为后都不重要,秦霁乃燕国公女孙,单论出身,为他将来皇后也不是没有资格。 但后来事情渐渐有了变化,他不仅打消了立秦霁为后的念头,甚至不愿再与这个女人更多亲近,有了迟儿之后,他更不愿意再与秦霁生儿育女,助长她的野心,为十一娘及迟儿伏下祸患。 他对秦霁,的确是无情无义,秦霁怨恨他,其实无可厚非。 但同样也是因为他的一念之差,连累十一娘无端被这蛇蝎女人视为敌仇,皇帝陛下更加在意的是十一娘的心情。 那就更不能与德妃纠缠不清了。 皇帝陛下坚定不移,痛下决断,今日之后,他再也不会涉足锦华殿,只要德妃再敢往紫宸殿跪请面圣,任何胡作非为,到时他以天子之尊,宁愿向燕国公负荆请罪,也一定要废黜德妃,根除这一隐患。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