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七娘也不着急继续误导,因为今日要坐实之事,光靠她的言语可不顶用,还得要看接下来的安排。 中榭气氛正热烈,却忽然有人留意见东亭,同安公主正被青岚掺扶起身,一手摁着胸口,步伐甚至都有些踉跄,隔着一段距离,闺秀们看不清那边两人的神情,却也能猜测得八九不离十:“看来贵主今日是过量了。” 这对柳七娘而言,又是一个号令。 她便起身,嘀咕一句:“阿岚也真是,就算想让贵主尽兴,也该留意着些分寸,酒一旦过量,就怕对身体难免损伤。”一边又交待:“我过去看看。”不停步就穿过廊桥。 待到东亭,七娘并没有再责备侄女,与公主的近身侍婢一左一右搀扶稳“醉酒”的同安,她又交待青岚:“贵主这情形,看来是需要回房小憩了,这么多客人在,阿岚还需代替贵主好好款待,贵主身边有我照料,你就不用分心了。” 有仆婢见此情形,不待嘱咐,已经抬来了小小一乘肩舆,柳七娘便将同安扶上去坐好,她自己跟着一旁,一行人离开了上善台。 青岚只好移步中榭,解释了几句,自然不曾说公主是因何事借酒浇愁,只让众人宽心,为防败兴,提议行起酒令来,哪知坐了不足两刻,公主的侍婢又急匆匆赶来中榭,挨近青岚的耳边低语:“贵主是真过量,却还闹着要与小娘子不醉不休,柳娘子论是如何安抚,贵主也不肯饮用醒酒汤,当真无奈,故而还请小娘子前往,开解一番。” 这事怎能拒绝?青岚也只好先向众人告了罪,说是离席片刻。 赶到同安的居处,见公主果然哭闹不休,青岚大废周折,方才勉强安抚好同安的情绪,可刚哄骗引诱着同安喝一小口解酒汤,公主便连连干呕,神情极端痛苦,青岚一时也心慌意乱,不知如何是好。 又是柳七娘出主意:“上回贵主与次玛王子饮酒,也稍有过量,身体颇觉不适,还好王子随身携带有解酒药丸,和温水化开,服用后立时见效,今日少不得再去讨要一枚试试。”便就嘱咐同安的侍婢快去毬场。 那侍婢却道:“贵主一惯颇好颜面,最不愿惹人非议,今日王子并非独自一人,有那许多人均在毬场,若当众讨药,难免引人猜疑,莫如柳娘子写张便条予奴婢,让奴婢转交王子,唤了王子到清静处,再道实情。” 柳七娘立即转过身去写便条,刚交给那侍婢,不想同安却厉声道:“我没有饮醉,哪里需要解酒丸药,谁要敢多事,我必不宽饶。”竟扯着青岚,仍要饮酒,又瞪着眼盯着屋子里的婢女,不让她们离开寸步。 无论青岚怎么规劝,同安就是不许婢女们走开。 柳七娘只好又拿回便条,趁同安盯着婢女,自己悄悄出外,将便条交给门外站候的,青岚的婢女:“只好让你往毬场去一趟,仔细莫引其余人注目,引开王子再作解释,拿了丸药速速归来。” 青岚之婢也耳闻了屋子里的闹腾,为难道:“婢子虽还记得毬场路径,可从未见过王子……” “吐蕃人与咱们汉人形貌到底有所差异,并不难辨认,实在没把握,毬场那边也有仆从,只莫泄露贵主醉酒一事就好,若有人追问,你只道贵主有件要事需要与王子商量也罢。” 婢女这时也没法征求青岚的意见,又怕贵主因闹酒当真引发疾患,惊动了天子,莫说自家小娘子,怕是连皇后都得受责备,便不敢违令,当真揣了那张放入竹筒里的便条,急匆匆往毬场去了。 讨药也还顺利,次玛王子一见便条,果然不疑其他,随那婢女到了僻静之处,听闻同安醉酒,二话不说便将丸药交给婢女,要说来,这丸药倒也不仅仅为解酒之效,亦能缓解毒虫叮咬以及止血平创,故而次玛乃随身携带,果然也曾在同安面前提起过,所以他也不疑有诈。 但刚回毬场不久,便有一个仆从又再声称“贵主有请”,次玛的心中未免就有些诧异了,有些疑心难道是同安服药后有什么不妥,为谨慎之故,他也没有声张,随口说一理由,不动声色与那仆从离开。 又说同安,服下丸药后,果然大有好转,没再闹腾,倒头睡去。 青岚松了一口气,柳七娘也抹了把汗,对青岚说道:“上善台诗会还需要你主持,就快些过去吧,为防万一,我还得暂时留在此处,唉,今日这事闹得……但愿贵主身体不会因此有什么妨碍,否则你我都怕难辞其咎。” 直到此时,青岚仍然不确定公主这场醉酒的真伪,就更不知阴谋是否会如她担心那般发生了。M.IyIgUo.NET